五八年后,众多的合作社合并,形成了规模更大的化合社,村民称之为并社,并社活动在全国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元山子村和周边十几个村的合作社都并入了土城子合作社,形成了土城子人民公社。
从初级社到高级社,国家规定“入社自愿,退社自由”,到了人民公社,“入社自愿,退社自由”的章程被取消了,农民所饲养的家畜、所种植的林木等都无偿地属于集体,农民所有的农业生产带来的剩余交换,必须由国家统一调配,再也没有自由市场。
把自己辛勤劳动成果变成集体的东西,父母是很不甘心的,真不知道父母亲当时有没有想到二寡妇土改时的场景,只不过又切换成另一种场景。
就在即将上缴给集体的前一天,父母都没有去干活,看着父母都在家里,大姐和二姐显得有点活跃,两人从炕上玩到炕下,好似过节般的快乐,只是她俩谁都不知道父母心中的不甘和惆怅。
到了晚上,天阴沉着没有月亮和星星,黑魆魆的天空如一口大锅,盖在了元山子村头上,没有狗叫的声音,骡马也睡着了,听着玩了一天的俩孩子均匀的气息声,看着孩子嘴角偶尔带出的笑容,母亲静静地呆坐在灯下,手里翻转着未缝好的拔小麦的手套,没有一丝缝制的念头,父亲坐在后炕不停地吸着旱烟,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也许是受不能窑洞内沉闷的气氛,父亲跳下地出去了。一会功夫,羊圈里传出了一阵阵的响动,母亲说那动静很响,她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不敢呆在窑洞内,跑出窑洞替父亲帮忙,成了父亲杀羊的同谋犯。
折腾了半夜,父母才将杀掉的羊处理好,母亲说炖在锅里的羊肉香味很浓,母亲担心被人闻到,把门和窗户堵得严严实实,直到鸡叫后,两人才上炕睡了一会。
过了几天,村里的大食堂也开始运作了,社员们把自家的家畜、油料、粮食和面食都交到了合作社。
大食堂作为一个新生事物,是向共产主义制度迈进的积极探索,为广大农民展示梦想家园的美好生活,吃饭不要钱,老少尽开颜;敞开肚皮吃饭,鼓足干劲生产。为了吃饭,几千年来,一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梦中都不敢想的事情,在今天实现了,热情洋溢在他们的脸上,幸福荡漾在他们的心间。
村民们举着双手欢迎大食堂的开办,不用为吃饭发愁,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像干部们宣传的那样,吃饭不要钱,饭菜不限量。
大柜那三间宽敞明亮的大窑洞当作食堂,成立的那天,整个院内挂满了标语,在窑洞的门左侧挂着一个木匾,“人民食堂”四个红色大字的木匾,每间窑洞的炕上摆放着三张红色的方桌,每张方桌上摆放着碗筷和放满炸糕的黑瓷盆,在厨房的两条长桌上,放着两盆热气腾腾的土豆烩粉条。
随着吃饭的锣声响起,早已回到食堂院内的大人小孩按照食堂的划分区域,呼啦啦地跑入窑内,找座位的吵闹声,舀饭时勺子和盆的碰击声,嘶嘶的吸粉声,还有清脆的吃糕声,形成了特有的氛围。
有的人盛满了一大碗烩菜,吁吁地吹着气,只用三五口,就进了肚;有的人一口气吃了二十五个油炸糕;坐着吃饭的人站起来吃;感觉到肚子饱满后再松了松裤腰带接着吃;有的人不服气,开展了吃饭比赛,好一个热烈的大场面。
那时国家为了解决城市吃饭和大工业建设,采用统购统销,农村留下来的口粮本来就不多,很快食堂的粮食就不多了,大食堂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吃饭竞赛场面再也看不到了。
父亲吃饭很快,他过去当过兵,当兵的日子经常吃不饱饭,为了尽可能吃饱,除了吃得快点,他在盛饭时也很讲究,每当盛热饭时,别人都是把碗盛满,他却只盛小半碗,当别人吃完一碗后,父亲盛得满满的第二碗饭又要吃完了,此时饭菜已经没有了,他比别人多吃了半碗饭。
大食堂在过了不到两年就坚持不住了,本来就留有不多的口粮,很难填满大胃王们的肚皮,不得不采用饭票制,到后来,稠饭换成了稀饭,稀饭都难以为继,大食堂在虎头蛇尾中草草地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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