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姐姐.....
我不明白.....
我说做妖好的时候，你偏说做人好。而我说要与你一起当人了，你却说做妖最好。
可人与妖到底有何不同？
你说人间有情，可妖就无情吗？你我相伴这些日子，不也是情吗？
明明是我们先遇见的，他许仙算什么？
碧青遥记得与姐姐相识，是在百年前，西湖旁的集市上。
…
1.相遇
“卖鱼咯~卖鱼咯~新鲜刚捉的西湖鲤鱼，糖醋鲤鱼，松鼠桂鱼，做嘛嘛香！”
卖鱼的贩子高声吆喝，人来人往的集市上，各种鱼被挑挑捡捡。
只有一条大青鱼，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鱼，一条顶三四条大，身上还有奇奇怪怪泛青色的鳞片，不说难看，却也算不得漂亮。
青鱼没什么动静，让人只觉得不新鲜，鱼桶里被挑挑捡捡见了底，只这只大青鱼看着碍眼。
鱼贩子也觉得可惜，不由想着若是卖不出去，便放生西湖吧，这鱼如此大，不是快寿终正寝，便是要成精了。
就此放生，给自己积点德。
只是他才刚如此想，头顶一清脆如铃的女声响起。
“老板，你这摊子上的鱼我全要了，包括这条大青鱼！”
鱼贩一抬头，便瞧见一身雪白衣衫的女子。
她身姿窈窕，面胜桃花，恍如仙女下凡一般出现在眼前，令鱼贩看呆了。
女子微微一笑，望着那大青鱼问：“老板？一个钱够不够？”
她拿出一定银元宝，递给鱼贩，脸上带有疑惑。
鱼贩反应过来：“多了多了！小姐，不需要这么多。”
“多了？”她似完全不在意，将钱滴给鱼贩：“我只会变…只有这么多，您先收着。”
“小姐，实在是太多了，我没钱补给您啊！”
女子摆摆手：“不用补！”
“那我帮小姐搬回去吧！”
鱼贩觉得，这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知人间疾苦，一定银元轻轻松松便给了自己。
“也好，跟我来吧！”
女子姿态撩人在这杂乱的集市上翩翩而行，勾走不少人的目光。
鱼贩跟着她一路，最后在西湖边上停下了。
“就放这儿吧！”
鱼贩疑惑：“放这儿？”
“对！您可以走了，谢谢了！”
“那小姐，这钱？太多了！”
“给你的，都给你，不用找。”
“那就谢过小姐了。”
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鱼贩若是有钱，也不会辛苦在这西湖打鱼了。
看这小姐的意思，是要把这些鱼放生，只有有钱人家才会有如此的善心，对于穷人来说，这些鱼便是口粮。
鱼贩走后，女子蹲下来，伸手戳了戳那条大青鱼。
“五百年的修行，怎么落得如此惨样？”白素贞不解。
青鱼半睁开眼来，白她一眼：“要吃便吃，少废话！”
大多数妖道，多半会吃些小妖用以增补修为！
像他在这西湖修行五百年，也吃过不少小虾小鱼。
“我吃你做什么?我是蛇！不喜欢吃鱼的！”
青鱼受了很重的伤，懒得动用力气去感应她是什么妖，倒没成想她自己全盘托出了，真是个简单且蠢笨的妖精，显然是刚入人世，还不知这世事的险恶。
白素贞看他奄奄一息，问道：“需要我给你疗伤吗？”
青鱼冷冷拒绝：“不需要！”
“那我放你回西湖吧！”
说完，白素贞便将伸手进水里，要将青鱼捉起，欲放回西湖里。
可是青鱼突然在木盆里摆动起来，死命从她手里挣扎，鱼尾浇了她一脸的水。
“你这是要干嘛？”
“不想回湖里！”
“……”
最后，白素贞只得将这死要面子的青鱼，带回自己的住所。
这是小青与白素贞的相遇，也是他们情缘的开端与纠缠。
2.白蛇
这是白素贞学着凡人的住处，用法术在郊外盖出来的小宅院。
宅子里有一处荷花池，她将青鱼放进水里。
“你便在这里养伤吧！”
青鱼不搭理她，什么话也不说便沉入池底，开始认认真真的运功养伤。
白素贞低估：“真是条怪鱼！”
青鱼在池底养伤，白素贞也没闲着，偶尔出门买些东西添置家用，进进出出的十分吵闹。
青鱼在池底皱起眉头。
白素贞还很容易就结交了许多姐妹到家中游玩，嬉笑打闹的，叫人不安生。
一个少女问：“素贞，你可有定亲？我家哥哥自上次见你一面，便再难忘记，非求着我母亲要给你下聘！”
“定亲？”
白素贞又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知道什么是定亲吗？也难怪，你们常年在塞外走货物，不知道中原的习俗。”
“男子和女子结亲之前确定亲事，便是定亲了！”
白素贞明白一笑：“是这样啊！那我还未定亲！”
少女激动起来：“太好了，那你要做我嫂子吗？你医术这么好，治好了我娘的病，我娘可喜欢你了！”
白素贞有些迷糊：“可我都不记得你哥哥了！”
“我哥哥啊…他人生得好看，念书也好，可聪明了！”
“……”
白素贞沉默了，从峨眉来此之前，狐狸姐姐便告诫过她：“太聪明的男人大多会骗女人的心，你初入人世，这么单纯，可别上当哦！”
“素贞你怎么不说话了？”
少女是城中一大户的千金，她前些日子刚到这青城，便看见寻医的告示。
观音娘娘点拨她入世尝遍七情六欲，救苦行善，积累阴德。
白素贞一直将观音的话牢记于心，如此便揭下了求医的告示，救下了少女母亲的性命，结下缘分。
为此，少女还带来许多贵重好友给白素贞认识。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说话，比那枝头的麻雀还吵吵。
湖底的青鱼烦闷，想着尽快养伤，好回到西湖，夺回自己的领地。
也就是半月前，西湖突然来了条从海里来的鳝鱼精，占了他修行多年的领域，成了西湖湖底水族新的湖王。
少女们不知何时走了，白素贞蹲在池水边，望着湖底的青鱼道：“人间的规矩真多，在一起都得这么多道礼数，不像我在峨眉的时候，看对眼了就结为妖侣，若各自不喜，分开就是，哪儿有那么多麻烦！”
青鱼心里冷笑，所以这条蠢蛇不回峨眉，来人间做甚？
她在西湖五百年，见多了人，也知道人才是最险恶的生灵，他们阴险狡猾，尔虞我诈，就连最亲的夫妇都会对彼此下手。
若不是如此，西湖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多水鬼呢？
妖虽不懂人的七情六欲，却是最纯然的生灵。
青鱼可不想去懂人，也不想做人，在湖底称王称霸多么自在。
可惜这蠢蛇不知道，她似乎一心只想栽进人堆里，就怕她栽进个大坑里，爬都爬不起来。
青鱼继续养伤，两个月后，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他在荷花池底下静静待着，用法术瞧出这蠢蛇的真身，原来是条通身雪白的白蛇，竟还有佛荫。
峨眉乃灵气充裕，是最适合修行的地方，这蠢蛇怎的来了此处？
3.青蛇
白素贞看出青鱼的伤已经好了，蹲在荷花池上问她：“你不回湖里吗？”
青鱼睁眼，淡淡答一句：“嗯！”
既不说回，也不说不回，答案穆棱两可的。
“你也来人间修行吗？既然伤好了，为什么不变出人身呢？”
“谁要做那等蠢笨玩意了？”青鱼很是不屑的语气。
“人乃万物之灵，是最聪慧的生灵，你怎可如此说？”
“呵！”
“难道你现在修为不够？无法修炼成人？”还没等青鱼回答，白素贞自言自语道：“也对哦，我也是千年才修得人身，你才五百年，怎么够呢？”
“少看不起人了，也就你这么蠢才需要千年。”青鱼反驳。
白素贞：“难道你可以？”
青鱼本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被白素贞这般一说，有股气便被激起来，身子从池底一跃而上，带起阵阵水花。
白素贞晃神一下，再仰头去瞧时，青鱼已经以一身淡青色身影展现在眼前了。
青色向来沉着，可她着一身青，却叫人觉得是一抹明亮的色彩。
白素贞惊奇他的转变：“原来你这么厉害，五百年便能修成人。”
青鱼冷呵一声。
白素贞瞧着他，一身浅绿色，随风上下摆动，能使人想起春日里刚发的新芽，鲜嫩无比的色彩。
青色衣衫映衬下，是白瓷般色泽的肌肤，他眼尾上挑，微微的弧度里，有莹莹神光，带有一种清纯的欲感。
白素贞不由羡慕：“你这副皮囊真美。”
他生得阴柔，竟让人分不清男女来。
“不过你休的是男身还是女身呢？”白素贞继而又道：“这么美，一定是女子吧？”
“我是男儿身！”青鱼阴冷回答她的话。
“竟然是男身啊…”
青鱼不理会她，错过她身旁往门外走去。
“唉？你去哪儿啊？”
白素贞跟在青鱼后边，一路叽叽喳喳问话。
“你有名字吗？”
“碧青！”他淡淡答一句。
白素贞笑：“叫你小青吧！”
碧青皱眉。
但白素贞乐于这么称呼他。
“若你不想回湖里也是可以的，我家荷花池可以让你住下，我们可以一道玩，对外说你是我妹妹！”
青鱼此刻哼了一声：“你看起来没我大！”
“怎么可能？我一千岁，你才五百岁呢！”
“别吵！”
白素贞还在说话，突然被捂着嘴拉到一边的草丛里躲着了。
青鱼轻轻扒开草丛。
岸边又两个虾兵蟹将幻化出蹩脚的人型，在四周巡视，嘴里念叨着：“大王真是大惊小怪，那青鱼中了毒，就算还活着，指不定跑哪儿去躲着了，怎么还可能回来送死。”
“精神点吧，那青鱼在湖里称王称霸几百年，肯定不甘心的，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要了你我的命。”
“称王称霸几百年，不还是被我们大王给占了地盘？”
“......”
声音逐渐远去。
白素贞听得半知半解问：“你便是这湖底之前的大王？被鸠占鹊巢了？”
青鱼警告：“不用你管，别再跟着我了。”
“我偏要跟着！”白素贞再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占了你的地盘？”
“需不需要我帮忙呀？”
“好歹认识一场！”
“小青？小青？”
“........”
青鱼不耐烦：“闭嘴！”
白素贞被凶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施法将地上的石头移到他脚边，想要捉弄他。
可惜青鱼早知她的把戏，将石块移入白素贞脚边，她正得意，一时不察，被绊得差点摔倒在地。
“你！欺人太甚！”
白素贞施法，刮起大风。
青鱼也不落后，幻化出元身，一只青色的尾巴显露，扫过地上，朝白素贞打去。
白素贞有一丝愣，闪过他的攻击惊讶道：“你竟然是蛇？”
那一瞬间，白素贞竟然看见他的元身，是条清脆绿色的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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