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打死一头猪

题目： 《一拳打死一头猪》

【夜花晨拾（27）】

作者：曲润琏

时间：20210217

居桦1978年出生于胶东一个小渔村，她的父亲居渚，是一位典型的渔家汉子。

居渚是1954年生人，属马。他从父亲那里遗传了高大的身材和硬朗英俊的容貌，只是皮肤黝黑。年轻时，超过1米8的个头，配上强健的体魄，站在人堆里，颇有鹤立鸡群的气势。

如今居渚的父母相继离世后，居渚自己也年近古稀了，在女儿一家眼里也成了“老人”，变成“老爷子”了。

当年老爷子脾气火爆，说话始终声如宏钟。年轻时，像半截可以移动并且装满火药的铁塔，动辄与人争锋，有时不顾自己腰上有伤，依旧比赛摔跤，直到把对方按倒在地上。

老爷子很孝顺，特别是对母亲，百依百顺。年轻时经人介绍对象，本来嫌女方身材不高、貌不惊人，但是因遵母命，还是成了婚。新媳妇姓姜名芏，此后几十年为夫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这是后话。

老爷子继承了母亲的豪爽侠义之风，为人耿直大方，不吝啬、不算计。他小时候跟兄弟姐妹们一起干农活，其他孩子有时耍鬼作弊，只有他，低着头一门心思苦干，母亲看到后叹息之余，也很心疼。成年后，他做任何工作，都不惜力、不糊弄，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大家都愿意跟他搭伴儿。这是一位有着梁山好汉精神的讲义气的好工友。

虽然老爷子表面看起来，类似李逵、张飞之类的草莽豪杰，但他在家里却不乏温情，可谓性情中人。他年近半百时，要在医院做腰椎手术，进手术室前，哥哥居淞赶来慰问，一见哥哥，他就哭了赶来，像个孩子。几年后，他在城里女儿家，哥哥突发车祸当场去世，听闻此消息后，他失声痛哭，语无伦次，连自己的腰带都扎不上，就那么用手攥着腰带，一路哭嚎着拦车往老家赶。又几年后，母亲离世，他在街上跪着，哭得两根鼻涕直连到地上，几乎哭晕过去。

老爷子待亲人朋友很真诚。年轻时，他夫人的姥姥孤身一人，他真诚地表示，自己夫妇可以养她到老。后来，他又让自己的父母与自家同居一院，照顾起来很方便。他对自己的岳父，始终保持敬重。他夫人的妹妹的孩子叫良良，10岁前曾长期在自家居住，他对孩子很真诚，良良一度觉得这是比自己亲生父亲还要亲的一个人。想来老爷子认同鲁迅的观点：“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老爷子夫妇两人六十多岁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后来干脆来到大女儿所在的城市里，与孩子们一同居住。老爷子对女儿女婿非常放心，自家所有的钱都交给女儿女婿保管，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家有多少钱，也从来不闻不问。但是，凡饭桌上有了好鱼好肉好饭好菜，他总是催着孩子们多吃，孩子们吃了比他自己吃了还高兴。

很难想象，这本来是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猪的火爆脾气的“猛男”。那是老爷子年轻时，某次因心情灰暗而醉酒，家里养的猪凑近他，于是他借机发泄，一拳轰在猪头上，这只可怜的猪就此一命呜乎，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