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大概三四年前,我刚考上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偷偷瞒着爸妈,前四个都填了外省的学校,最后一个填了杭州的院校,但是我自己很清楚,即使最差,第三个院校也是最低保障,肯定能录取,把杭州的院校填在最后一个,不过是想给爸妈一点小希望。希望有多渺茫,我自己最明白。
大学伊始,我是第一个到寝室的,一个人坐18小时的火车,一个拎着大包小包到寝室。刚来,六张床铺都是空的,我没有带被子来,灰尘铺满地面,凳子倒着,一切乱糟糟的。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的将会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陌生的五个人和一段完全陌生的生活。连续两个夜晚,都是我一个人,我铺完床铺,一个人躺在床上,心头一阵恍惚,过去的二十年,不曾离开过家乡,可如今,在他乡,我开始了一个人的大学生活。
2016年,也就是现在,此时此刻,刚好又凑上开学的日子,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我放下实习工作,请了一个星期假,回到学校,自己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寝室,门锁着,六张床铺的被子都已经合拢了,看得出很久没有人住了,处处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我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一个人站在寝室的中央,感受着时间的味道。
四年了,时间已过了四年,恍然一瞬间的事情,其中发生了什么?突然意识到,我换了一个寝室。四年前入住的寝室,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东西多多少少都搬出来了,留下一点杂物堆着,原先的床铺我让给一个室友,因为她在原来的床铺上,被某个室友的帘子挡着,吹不到风扇,大夏天热出了痱子。我搬离寝室的原因也就在于寝室成员之间的矛盾,三对三的格局显得压抑,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推上风口浪尖,精力消耗,精神恍惚,我惹不起总躲得起,一天之内我搬离了原来的寝室,住到了另一幢楼的另一个寝室。
在大三的下学期,我搬离了寝室,算起来也有小一年了。如今,和闹翻的室友依旧闹翻,不说话不交流,和友好的室友依旧友好,时常约出来吃饭喝茶见面。我向来爱憎分明,新寝室的一切都好,新室友相处融洽,每晚都会伴着欢笑入睡。今天,新寝室没有人,我有点害怕,于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寝室,一个要好的室友在,我又坐在原来的我的床上,捧着电脑,想着过往。
前三个小时,我和室友在看电影《小萝莉的猴神大叔》,我不记得自己看了几遍,最少也有五遍了吧。好电影,常常百看不厌。在寝室矛盾最激化的时候,两个室友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因为在寝室里,敌对的室友会刻意恶语相向,并且制造出相当大的噪音,导致不能安然入睡,也无法安心学习。有一晚,我去校外找她们,我们三个人一起看了《肖申克的救赎》,人要时常怀有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部好电影,我看了不下二十遍,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了。
我时常在想,在寝室矛盾中,是不是只要我拉下脸,主动缓和一下关系,原来的寝室也就能恢复平静,六个人还是六个人,就像四年前,我坐在寝室里,对每一个推开门,把行李放在地上的室友,点头微笑,简单做一番自我介绍,开始一份友谊。只是,四年过去了,脾气各自都大了,人也过于逞强,我不愿意拉下脸,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我为何要迁就自己进入你的世界,你的门槛过低,我长得太高,这也只能算是天意弄人,缘分不够。
实习回杭州的第一个周末,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朋友圈迅速又回归到了高中毕业的状态,因为大学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大多都是北方的,我一离开,就在南北之间划了长长的一条线,再见已然是一件需要刻意的事情了。四年,我花大把的精力和时间认识的朋友,恍然又回到最初的模样,南北相隔。难道这四年的时间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穿越线,我去过,经历过,但是现在时间到了,我必须回来了。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我在微信群里和新寝室的室友抱怨,新寝室很冷清,又是谁把东西都堆在我床上的,我连睡都没法睡。我不过早走了一段时间,一个个都当我不存在了吗?室友笑着发来语音,让我拍一张我床铺的照片看看,我生气地拒绝。她说,你好久都没有说你爱我你想我了。
我停下手中的事情,双手在手机屏幕上郑重地打字:“我爱你我想你。”四年的时间,最终都变成了一段段铭记于心的感情,时间来过,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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