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2018-02-07 良木 高木才生
1
偶然翻到某年写下的心愿清单,里面写着:带爷爷奶奶去耶路撒冷。
他们是虔诚的基督教教徒,这个地方应该是二老心中的圣地。
如今这将是一条永远不可能完完整整实现的心愿了。
今天是爷爷的三七。
耶路撒冷的苦路终究没有迎来这位五十年虔诚如一的圣徒朝拜,因为他着急径直去见了上帝,留下我一人怅然若失。
我抚摸着纸面上“爷爷”二字,像他临走前轻轻摩挲着我的手心一样缓慢,字迹在指尖忽隐忽现,我在这隐现恍惚间,依稀看到去年八月还跟大家一起在西安饺子馆安静吃饭的爷爷。
他总是寡言少语,有时让人忽略他的存在,直到老人家辞世的时候才浓墨重彩地在每个人心上狠狠地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想有的人终究会留下生命的洪音,或早或迟。
这印记提醒着我以后照片里再也不会在出现爷爷的颀长。
那时候我总以为日子很长,我还有机会带他看看世界。我还有机会带他去世界各地的教堂膜拜。
爷爷一去,再也没有铅华悠长,我开始督促姑姑定期带奶奶做检查,我开始抽时间频繁跟奶奶通话,我开始努力策划着带奶奶走出大山。
我知道没有什么来日方长了,病魔也许不会给我时间许下空头支票。
2
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就在外公满臂插满不知名的管子那天,我就清楚地知道。
红的血、黄的液,和着惨白的月来往于姥爷的体内,它们拖拽着姥爷滴答滴答地扣着病厄之门。
我听到仪器发出的声音,好像上帝把玩着硬币,正面是留,反面是走。人在命运面前毫无还击之力。
姥爷住院后,爸妈便忙到焦头烂额,他们要工作要跑医院办手续听医生安排手术陪护姥爷,同时还要关心独自在家的姥姥。
那段时间母亲四处问药,听各种专家建议,买各种珍贵的中药,原本无忧食住的家庭也一度陷入经济危机。
尽管爸妈每日都像上满弦的离箭和永不停止的旋转陀螺一样,也依然无法战胜医学局限,没能阻止外公曾握住我的,一笔一划地写字的手,日趋黑瘦,那曾灌注着全部疼爱的眼,日渐浑浊。
当所有人都在和病魔赛跑,跟死神抢时间的时候,我就像一个边缘人,因无力而备受煎熬。
我的作用似乎只有跑腿。
在尚未工作但已成人的年纪,经济未独立,见识不广泛,既不懂得病理药效,也没有人脉请教专家,更买不起昂贵的营养品。
道德、亲情、责任告诉我,我有很多事要做,可苍白的现实和实际的无能告诉我,我能做的不多。
这是我最挫败的人生阶段。向前走没有方向,向后退没有道路,原地不动又羞愧难当。
后来,姥爷出院等待化疗。期间,姥姥住院又引发了病症,直至现在姥爷姥姥依然都在医院。
外公在医院化疗,外婆在医院疗养,我在家中凭吊往昔平静如水的岁月化为云烟。
在这团混乱里,我才明白,平平淡淡才最奢侈,因为那意味着家人的身体康健矫健。
这时候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到中年的父母开始关注养生,那些原本被我忽视甚至嗤鼻的中医推送如今看起来是那样可爱。
因为很难想象,如果我的父母在此时生病,我将面临怎样的打击。我是一个独生女,在历经爷爷去世、姥爷患癌、姥姥住院之后,我只能真心的祈祷父母不要再生病,不要再有任何一个亲人受到病痛折磨。
3
人亦有言:日月无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最好的礼物是亲人康健,平安喜乐。
几日前,流感袭来,我患了风寒。不同于往日的无所谓,我为这次的生病着实着急,因为我还要去医院给姥姥姥爷办手续、看望他们,我不能让家人担心,我不能把自己折腾到医院里去,让父母请假陪我看病打点滴。
当晚,妈妈带我买药让我多休息大量喝水,我从未有一次生病像这次一样希望自己尽快好转。于是父母的话我一一照做,按摩穴位,我按,大量喝水,我喝,好好吃药,我吃!
我要赶快好起来。
三天后,我的病奇迹般的好了。这是我从小到大好的最快的一场病。
突然间,我醍醐灌顶:原来我能给家人最大的帮助,就是自己健康强壮的身体!
一时间,妈妈在我儿时就叮咛的一些健康常识和日常卫生习惯一一回响在我耳边,岁月成书,时光坐念,我忽然明白了那一句句嘱咐背后,怀着怎样的心意,期待着、祈祷着、助念着儿女拥有健康的身体。
平安字,是老亲。
以前我以为钱才是回报父母的唯一方式,有了钱,他们可以享受高品质的生活甚至不用为医疗发愁,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孝敬父母的方式。
而今天,我才知道,父母最想要的其实是子女的健康,而子女最应该祈祷和关注的也应该是父母健康常在。
时光的跑道很长,终点特别遥远,我往前跑100米都看不到终点的影子,于是以为很多事就可以等啊等,比如身体可以以后再保健,可是我忘了,子女与父母的人生从来都是一场接力赛。
在接棒之前,能做的最好的事要么是尽可能地从小事上帮助父母越跑越轻松,比如亲手调制一杯妈妈转发到朋友圈的养生特饮,比如学会一种爸爸转到家庭群里的清洁窍门,要么就让自己跑回去接棒的时候能充满力量,这样才可以冲刺过去接住他们的沉甸甸的心念。
如果你赚钱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他们老去的速度。就给他们健康的自己吧。就让他们慢一点再慢一点的老去吧。
今年过年回家,万分真诚地祝福你的家人:
身体健康,万事胜意吧!
因为岁月静好,不过是你们都安稳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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