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爱玲曾言“繁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在张爱玲的小说里我们总能得见上海繁华之后的落寞,周而复始,仿佛是早就定了结果的轮回,所有的人都在这轮回里纠葛着来纠葛着去。人生也一样,很多以前难以回答的问题,都渐渐显出一个固定的答案,好像是定点里就应该呈现出的结论。其实不然,有些东西在我们没来得及看清原貌的时候,它们就被我们冠上一个完整的概述,而那模糊不清的背后的东西,恰恰就是最值得人们去知道的真相。
杨绛在风烛残年之际,写下《走到人生边上》其中有这样一句话“我站在人生边上,向后看,是要探索人生的价值。人活一辈子,锻炼了一辈子,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成绩。能有成绩,就是不虚此世了。向前看呢,再往前就离开人世了。灵魂既然不死,就和灵魂自称的“我”,还在一处呢。”
不止是走在人生边上,在人生的每一个人路口,都应该有这样的思考,向前向后看去发现事物背后的原貌。
奶奶凝重着双目,看着我身旁的地板,一脸忧愁,许久才开始说话“早年,我在你爸那里存了些钱,你同你爸说,奶奶有些难处,想先拿过来应急。”
“奶奶,遇到什么事儿了?要紧吗?”
“不是什么紧要的事,让你爸不要告诉其他的叔叔伯伯。”
我只疑惑,也没问少钱,只道奶奶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便随她去了。
连忙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听了之后便打了一万块钱过来,我看着着实愣了一下,吃吃喝喝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奶奶平常也不像街上其他上了岁数的老爷爷老奶奶喜欢在麻将馆里打发时间,衣服鞋子也不买太贵,平常大多只与我出去吃个饭买点吃食,用得着这么多钱吗?
心里升起了一阵疑惑,难道奶奶染上了赌博或者被推销保健品的给骗了,再或者被人威胁了等等猜想,在我的小世界里越发不可收拾。
而这种猜测又免不了,要避免让当事人知道,只能背后找个可靠的人商议,现如今只有我和父亲知道这事儿,只得问问父亲。父亲对奶奶突然要这么大笔钱,也深感疑惑,只是这钱说多也不多,只当是买个高兴。爷爷去的早,膝下五个儿女,大多都对这个老人视若珍宝。
但我却对这事儿起了疑心,等我把一万块钱放在奶奶面前的时候,她仍旧面露难色。只是把那一叠钱小心翼翼放进一个小皮包。
“爸爸说,还有一部分他先帮你存着,怕您自个儿放着不太安全。”
“我一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存着那些钱也没用。”
我听着便有些恼了,父亲原只给她一部分份,也是怕奶奶万一被什歹徒盯上,实数不安全。
我心里不满便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许久,奶奶才说自己累了说上楼去睡了。只第二日奶奶便说自己要出趟远门,身子虽说还健朗,我不放心便死活说要跟着。
第二日,家里来了一位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的中年妇女,她和奶奶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怎的我竟觉得那两处哀愁的眉目中,竟透着神似。平日里乐呵呵,话说不停的姑姑,也安静地在厨房做着饭。我轻轻唤了句“奶奶”。
许久她才从她自己的精神里缓过来,拍拍她旁边的人,告诉我,这是我大姑姑。
大姑姑?从小到大,我都只有两个姑姑,大姑姑不是正在厨房做饭吗?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大姑姑。我心里惊讶极了,
“这是我和你爷爷结婚前,和前夫生的女儿。你叫姑姑就行”
极不自然地叫了声“姑姑好!”
她好似极力想扯出一个微笑,回应我,却只说了句“外甥女,真好看。”她苦笑的样子,有点绝望,我也却觉得她这话说得极敷衍,好像心思压根儿不在这话上,我就推脱说看看大姑姑做的饭去。
吃完早饭,她就离开了,离开前奶奶将那一万块钱,偷偷放进了她的包里,我瞪大了眼睛,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奶奶这么大年纪,这个挂名是我姑姑的人没有尽自己的义务来赡养奶奶,居然还要拿奶奶的钱吗?奶奶可都八十多岁了。
那位姑姑离开后,奶奶便把自己关进房里,有时我能听见小声的抽泣,想开门去问,大姑姑又拉住我,说奶奶的前夫因为癌症,昨天夜里去世了。我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得很大,
奶奶将近八十岁时,我才知道她和爷爷是再婚,再婚之前的生活,她从未提及,我也不曾问过。
以前很少用到“难处”这个词,学习的难题被叫做知识忙点,叫难点。工作上的难题叫瓶颈期,生活上的难题叫困难。只有人情事故上的难题,才频繁使用“难处”。奶奶的难处,是两个家庭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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