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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与无用

姥爷与无用

作者: 闫敬平 | 来源:发表于2019-01-12 16:26 被阅读0次

        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我的名字丢了,由敬平渐渐地改成了“姥爷”。现在我走在街上,或去邻居家串门,人们见到我都叫我“姥爷”,不管是大人或小孩,都异口同声地叫。我这一米八的大个子在世上活了六十多年,从来是立不更名,坐不改姓的;但大约是在六十岁以后,随着身子骨的萎缩,姓名也缩到了锁子骨内,给人的是一幅老相后自然也就成了姥爷。但这是称呼,不是名字。

    姥爷与无用

        注意,大家叫我的是姥爷,不是老爷。

        为什么是“姥”爷呢?我略作解释:我们生活在一个男权社会里,爷爷才是遗传学里的主脉,姥爷只能是外公,是不能入内的。所以虽然都被称为“老爷爷”,但外公的老在“老”字的边上加了一个女子旁。为啥要加个女子旁呢?在仓颉造字的时候,“女”字是一个跪着的人的象形字,表示女人的地位很低,是个受夫权压迫的形象。把女字旁加到了外公的“老”字旁边,那用意就不言而喻了。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快明白了我的名字为啥被姥爷所代替了,那是因为我生了个女儿;女儿呢,又生了个女儿,我就已然成了外公——就是姥爷了。然后呢,我渐渐衰老而渐渐无用就变成了保姆,外孙女呢,渐渐地长大渐渐觉得前途无量,便渐渐压过了姥爷,渐渐地反成了爷了。保姆依“爷”而生存,既然爷在叫我姥爷,人们也就渐渐地随着“爷”的叫法也都改叫我姥爷了。这就像旧时的女人,在娘家的时候还有个小名,等嫁了丈夫后就依附丈夫改了夫姓叫xx氏了,姓名自然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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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我很乖,当路遇有人喊我姥爷的时候,我都响亮爽快地答应。为啥呢?我倒有个想法,说来也挺爽的:虽然名丢了,但辈分却高了。当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在喊我姥爷的时候,我简直是飘飘然了!像赵太爷遇到了阿Q,满大街都是我孙子我岂能不爽!

        说穿了,这就是因为我无用惹的“祸”。

        其实呢,让我最爽的就是我的这个无用。在前几年刚有QQ的时候,我给自己起了个昵称,叫“栎木庄”。出自庄子寓言。有一棵栎木树长得又高又大,近百年没人砍伐。为啥?因为没用。用它盖房子吧,易朽;做家具吧,易坏;做棺材吧,易烂,所以没人用。没用就没人砍伐,就长得枝繁叶茂、参天高大,就久龄不死。这就是没用的好处。然后,一些闲人们没事儿的时候在树下遮风避雨,嬉戏玩耍。每当这时,我这棵大树就自命不凡地爽起来。这就是无用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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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用还有很多的好处:第一个就是没人打扰。闲了,我就看书。前几天闲着没事儿我看了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三体》。100多万字,看了就有收获。在宇宙间,我们人类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当太阳系遭外星人降二维毁灭时,不管你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人,科学家还是乞丐一样都被压成了肉饼,成了一张纸上的图画。死亡的命运是同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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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书看累了,就拿出笔纸,打开砚盒,或写写字,或作作文,或作首打油诗。有人说这样的人都长寿。我就知道齐白石老人寿命挺长,还荷尔蒙分泌旺盛。他57岁的时候娶了18岁的胡宝珠。齐老人78岁的时候还生了孩子,81岁的时候媳妇又怀孕了;到了85岁了还要续弦,95岁了还吵着要跟小护士结婚。诗人张先80岁的时候娶了18岁的媳妇,“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些故事鼓舞着我这没用的老光棍,所以也假装儒雅附庸文化起来了,觉得这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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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非常崇拜老子。老子说,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他所崇拜的就是无用、无为。据说老子80岁才出生,故称“老子”。当了一阵子图书馆的馆长,就骑着青牛往西走了,不知所终。可谓也是个神人。

        “姥爷”我现在活得很轻松舒坦;名字被改了也改得我心花怒放。原因就是我现在是个无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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