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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故事(卷八·二十六·霍女)

聊斋故事(卷八·二十六·霍女)

作者: 国伷 | 来源:发表于2024-04-30 09:23 被阅读0次

安阳富户朱大兴,天性吝啬,非儿女婚嫁,座上无宾、厨下无肉。可有一样,老朱喜好寻花,为姑娘花钱从不计较,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吃窝头逛窑子,该省省该花花”。

某夜,老朱正在村口闲逛,忽然瞧见一个独行的美妇;情知她是逃出来的,一番威逼利诱,将其领回家中。美妇自称“霍氏”,余事一概不言。老朱也不追究,就势养在家中。霍氏有三大爱好:其一,不食粗茶淡饭,只吃燕窝、鸡心、鱼肚白熬制的羹汤;其二,容易生病,每天要喝一碗参汤;其三,必穿锦绣华服,而且喜新厌旧,隔几天便要换一套。老朱应付两年,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哀求减量。霍氏应许,从此用度减半。捱了两个月,朱家彻底凋敝,饮食难以供给。霍氏转而逃进何家。

老何也是当地富豪,向来与老朱不和,又见霍氏貌美,索性留宿家中,羹汤、参汤、华服一应俱全。老朱索要无果,只得讼官。老何不惧,准备与之对质。门客劝道:“收纳逃妾,已涉国法;何况此女挥霍无度,纵有千金,其能久乎?”老何醒悟,将霍氏归还老朱。

两天后,霍氏又从朱家逃走;此番选择了黄家。小黄是个穷苦单身,虽然收留霍氏,却笃定她不能安贫。不想霍氏一反常态,每日早起劳作,将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彼时朱家赤贫,只得听之任之。

几年后,霍氏带小黄回镇江省亲。泊舟渡江时,霍氏凭栏远眺,引来一条游船。船主是个富家公子,一路尾随靠岸。霍氏见状,低声问小黄:“有桩挣钱的买卖,做是不做?”小黄反问:“是何买卖?”霍氏答道:“将我卖给富户,你拿钱买地娶妻,如何?”小黄不舍。霍氏执意如此,转而登船谈价,最终以千两纹银成交。霍氏一并交给小黄,自己随游船离去。小黄望江哭泣;忽听身后有人呼唤,回首看去,来人竟是霍氏。小黄惊问:“如何回来的?”霍氏笑道:“来去自如,回来迟了怕你着急。”小黄知她绝非常人,当下追问不休。霍氏应道:“若事先谋划,你岂能应允。如今银两到手,还问此事作甚?”于是雇车御马,直奔镇江而去。

进了霍家宅第,小黄依次拜见霍氏父母、兄弟。霍家摆酒款待,夜来另置别院居住。如是数日,小黄有意归去。霍氏劝道:“张家有个女儿,小子阿美,新近守寡,你可娶来为妻。”小黄不允。霍氏执意娶来,继而又说:“我与大姐去南海探亲,一个月后归来,你夫妇在此等我。”这一去,再未归来。

小黄夫妇住在霍家多有不便,苦等一个月后便向霍父告辞,一路返回北方。到了安阳,小黄购房置地、出资经商,数年间富甲一方。阿美诞下一子,取名仙赐。

仙赐十几岁时,领着仆从外出游玩;在客栈中遇到一个美貌妇人。妇人问他姓字。仙赐如实作答。妇人又问:“此名何意?”答曰“不知”。妇人笑道:“问你父亲便知道了。”说着,往仙赐手臂戴上一支金钏,随后又给他一锭黄金,叮嘱说:“拿去买书读。”仙赐问她是谁。妇人笑道:“你还有一个母亲,自己不知道么?回去告你父亲:朱大兴死后无棺,出钱助他安葬。”说罢,消失不见。

几天后,仙赐返回安阳,向父亲道出见闻。小黄颇为感慨,差人去朱家打探。彼时朱大兴刚死三日,家贫无棺下葬。小黄出资襄助,厚葬老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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