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一件明星的离婚案,让人们空前围观的同时,也重新热烈地讨论起婚姻这个高深莫测的话题来。所有声音都值得尊重与思考。但有个声音却让我觉得略感不适,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不婚才是高级的人生选择,那些动辄闪婚又离婚的人简直陈腐、冲动、愚蠢至极。
世界越来越多元,我们越来越独立,有这样的声音不足为奇。当我初涉婚姻,发现与想象相去甚远时,也曾故作姿态牢骚满腹地发表过一篇渴望做个单身主义的文,成为迄今为止我个人阅读量、转发量以及评论度都最高的文章。散落在四处的各抒己见,不约而同地表达出对婚姻的不屑与恐惧。
作为一个婚姻新手,尚不具备资历谈论婚姻,但我仍忍不住想从自己角度出发,去思考,当下人们为何如此闻婚色变?真是因为婚姻反人性,受压迫,才会如此避之不及,对“自由“趋之若鹜?
诚然,相较于父辈们的时代,尤其是女性,我们能从婚姻中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吸引力度自然也越来越小。个人意识的觉醒,让我们清楚的知道我们不再需要依附男人生存,我们不需要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证明自己,我们可以通过各种途径找到生存的价值和乐趣来抵御孤独,甚至连生理欲望,但凡我们愿意,都可以通过除寻找固定伴侣以外的方式解决…
一旦选择婚姻,意味着必须牺牲大量个人时间甚至是社会地位来换取家庭的和谐,生活品质下降不说,还要承担起无数恼人的责任,教育好子女,照顾好老人云云,还得严以律己全心全意无条件爱一个人…
婚姻之糟糕,糟糕到会把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折磨成喋喋不休的怨妇。会让那个曾被你视为完美无瑕魅力无边的男神逐渐褪去光环变成让你嫌弃鄙夷再普通不过的平凡男人。最糟糕的是,无论你多么重视爱情,无论你的伴侣是如何千辛万苦坚持等来的与你同频同振,精神灵魂都高度契合的人,婚后的生活,无一例外都终将逐渐变得乏味平淡,平淡到让人对生活全然失去热情,生无可恋般厌倦。
那么,已经足够精彩的我们,还有什么必要选择婚姻来束缚自己,受制于人?
我认为还是很有必要。
我们成天嚷着要自由,殊不知,我们早已自由得没边儿了。幸运的我们出生在相对的自由的时代,我们有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的权利,自由到已经可以忽略伦理道德责任,我们可以选择与同性相爱而不被视为异类;我们可以选择丁克而不受传宗接代的压力…仗着追求自由,我们正在做以及将会做出更多匪夷所思的选择。
我们拥有自由,自由到已经不愿为任何事情轻易退让与妥协。以爱之名,婚姻大概是唯一一件接近英雄主义的幻想,是唯一一件明知是火坑我们仍留些许意愿去磐涅。我们该珍惜这最后一个驱动,主观地让自己在婚姻中学会直面现实;直面爱情并不会不长存;直面你视若珍宝的感情可能会出现的伤害与背判;直面最爱的人可能渐渐变得面目可憎甚至最终劳燕分飞。所有这些过程,我们才会真正学会什么是爱、陪伴、容忍、甚至是原谅,我们才会真正学会什么是责任、牺牲、妥协、甚至是生命的意义。而所有这些正是自由的我们在渐渐丧失的能力。自由的我们,一言不合就一拍两散。
你因为害怕承担责任,你因为害怕面对伤害,你放弃变成一个更强更好的人,所以哪里还有底气去鄙夷那些敢于直面生活挑战的人愚蠢至极?你当然有选择安逸的权利,你当然有选择自由的权利,但你最终两手空空,你一无所有,只剩无边无际的自由,岂不更可怖?
人生一世,如果只追求自由与自我,不得不说,也是一件挺遗憾的事,毫无优越感可言。
冲动不该也被诟病,冲动常常以贬义的形式出现。
我常常被身边的亲友评判做人太冲动,做事太不考虑后果。蠢是蠢了点,但我也时常庆幸自己的缺心眼。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冲动无知,很多事情真的就不会去做。
婚姻定是其中一件。
在我肤浅地认为爱的终极表现只有结婚的年纪里,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跟他结婚,给他生猴子,和他一起柴米油盐粗茶淡饭。所以当我面对感情,皆认真对待奔结婚而去。可惜我的前任们都成熟理智到令我发指。一句“别以结婚为目的去对待感情”就能让我自卑而死。
所以当我遇到现在的先生时,即使明知他当时年纪尚小,感情经历略浅,交往时间颇短,彼此了解甚少,当他提到结婚时,在我仍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就立即放弃了对前任的幻想停止分分合合纠纠缠缠没完没了谈恋爱的境地,毫不犹豫选择了与坚定的先生站在一起。
当时恨嫁吗?不恨嫁,只是那时那分那个当下,我需要这件事情给予自己肯定和安全感,于是我就身体力行去做了。至于体验感受如何,幸福也好后悔也罢,那便是我必须人生中必须学会的命题,直面自己的选择,直面现实结果。无论如何,至少我拥有了话语权:婚姻这事儿,我体验过了。
体验了就了不起了吗?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比起那些以成熟稳重冷静理智自居的人,永远只敢在起点踌躇,还没开始恋爱就担心自己会陷得太深,还没进入婚姻了就害怕自己被日常打败,看看小说电视就担心别人的悲惨经历会在自己身上重现,事实上,谨小慎微的你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让他人身上的事故更为你的故事,因为你眼里只有自我,你连开始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观望,永远体会不到过程的欢愉,以及抵达终点的释然,以及眼睁睁看着自己错失那些原本触手可及的机会。
世人对待世界的态度都那般理智、谨慎、周到,实在也太无趣,要知道,冗长平庸的岁月,光靠理智也未必能抵御,冲动才能制造有趣。
都说没经历过荣华富贵的人不足以谈淡泊名利,同样,我认为没经历过婚姻的人也不足以谈看破红尘。生而为人,任何选择都无关对错,重要的是全身心地去体验、去享受活在这世上必经的每一件事,而不是为了把自己保护起来不受任何一点伤害就放弃一个个体验、去挑战的机会。
于此,自由又成熟的你,换个角度看,未必不是失败与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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