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棵树

有棵树 大榆树 多大呢

它是猫的树 喜鹊的树 麻雀们的树 还是一到夏天就满天飞你碰它一下会立刻装死的 榆绿毛萤叶甲虫的树

大学时被我养死了又萌芽生长得很旺盛的幸福树见过它 高中时陪我度过特殊阶段的兔子小舔见过它 小学时怕我玩物丧志被家长放生后立刻飞到它树枝上的一对桃儿脸儿鹦鹉也见过它

听我爸说 他儿时玩耍的记忆中 也见过它 虽然那时它还是棵小树 哦 对了 我家老爷子是1949年生人

而我 天天都能见到它

我看着春天绿意渐浓的树枝上 大喜鹊一边吵着一边与爬上树的猫打架

我看着盛夏清晨被大猫带出来在平房屋顶上的树荫下打滚儿的小奶猫们跌跌撞撞跑来跑去

我看着深秋的玳瑁猫趴在铺满落叶的屋顶上 盯着树枝上同样毛球样的肥麻雀 突然弹跳起身然而只咬掉几根麻雀尾羽悻悻而去

我看着冬日化雪的午后 晒太阳的猫们躲开掉落的枯枝 一坨坨地揣着爪在屋顶有阳光的地方 随着楼房投下的影子移动 打个滚儿  滚到阳光尚未被遮挡的地方 继续眯眼揣着

……

它就在我阳台窗外 在楼房后钉子户的院子里 在我自1998年搬进这个家后的所有记忆里 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昨晚天黑至家 未察觉 今早 给阳台的罗勒浇完水后不经意一瞥 突然觉得窗外灰蒙蒙的天 好空 它不在了

盯 上树 凝神 守望

明年夏天 也许蝉鸣不再那么吵 以榆树叶为食的榆绿毛萤叶甲虫也不会飞到我的多肉上睡觉

不知道以后 喜鹊去哪里 麻雀去哪里 它们都走了 冬日屋顶晒太阳的猫们会不会觉得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