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I prayed that you might be saved. 我祈求着,你将会得到救赎。 积攒着一大堆事务的岬佑月和神代剑在加贺美醒了不久之后就告别了。 按照医生的嘱咐,加贺美至少还得在医院呆上一天——很不凑巧的,主治医生是当时劫持事件后担当加贺美的老熟人,自然要多多照顾。 下午的时候路过的田所修一带着探望的花束来看加贺美,却被告知病人已经出院了。他着急地掏出电话准备给加贺美打个电话时,冷不丁发现有一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都是岬佑月,而信息里说,加贺美已经回到了现场。 发信时间是半小时前,医院里是不允许用手机的,所以直到现在开机田所修一才发现这些消息。他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医院大楼,撑着伞离开了。 停了有些时日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 上次下雨大概是什么时候呢,记忆中好像是第二起事件发生的时候。 说来也是奇怪,那之后遇到了天道,似乎再也没有下过雨,天虽然还是阴沉沉的,不冷不热的风吹着倒是很舒服。托这个的福,四处奔走现场倒也不至于太累。 加贺美撑着临时从便利店去买来的廉价通明伞,从医院出来之后沿着案发现场的时间顺序走了一遍。他本人都没有自觉,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路过了第一第二个现场,正往第三个现场的方向走去。几个案发现场都在东京市内,相互之间距离不远,步行过去纯当锻炼了。 已经是第三个月了,从第一起事件发生的时候到现在。那时候刚刚入秋,上一起劫持案件解决不久,加贺美也才从医院出来,还来不及喘口气便投入一场更为持久的战役,一场更为恶劣,惨无人道的连续凶杀事件。私底下早已在流传着,平成开膛手杰克。 而现在已经是将近入冬,警方仍焦头烂额中。凶手太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上层已经在施压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演变成第二个开膛手杰克事件,这样民众对警方的信任将会进一步陷入低谷。 加贺美却从别样的渠道得到了许多不该知道的线索,他也知道这时候第一时间告诉其他人是最好的,在那之前却意识到幕后黑手可能是天道,这让他无法接受。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呢? 正是有这样侥幸的心理,他独自一人调查到现在,越来越多的线索联系起来却让他不得不考虑那是个事实。 “加贺美?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医院里吗?” 身后传来岬佑月诧异的声音。加贺美转过身去,岬佑月撑着伞,比她高半个头的神代剑正委屈着自己屈着脚歪着头往岬佑月伞里挤,看到加贺美正在看他,回个一个灿烂的笑容。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没什么大碍。”加贺美神色如常地撒谎,“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说附近有人发现了什么,所以我们拿过来看看,结果是有人虚报,真是讨厌。神代君,帮我拿一下。”岬佑月把伞递给神代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先通知一下田所警部比较好,他今天下午还特地要去看望你呢…打不通,好像是关机了,那发一条信息好了……嗯,好了。” 把信息发送出去,岬佑月抬起头看加贺美,神代剑连忙将雨伞抬高了点:“我们现在要回去了,你呢?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我可能还要…”加贺美停顿一下,“算了,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搭个顺风车,而且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们。” 下班高峰期的东京市内有点堵,回到警视厅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这里面浪费的时间还包括他们一起就近去附近的小餐馆解决了晚餐。 署里的人见到加贺美都着实吃了一惊,状似无意路过的影山瞬把厚厚的一叠纸啪地一声放在加贺美面前,一脸人畜无害地笑着:“前辈你终于回来啦?大家都在说你是被这次的凶手吓得不敢来了呢,怎么可能呢对吧?啊,这些就拜托你啦,前——辈。” 故意拉长音调的影山瞬回头离开,神代剑在后面替他抱不平,被他拦住了。加贺美摇摇头说,算了吧。 然后他坐下来,开始认真地处理。 “这不像是平时的加贺美啊。”岬佑月把神代剑拉到一边小声说,不时回头偷瞄加贺美,“他平时不是最讨厌处理书面文件了吗?” 只认识加贺美两个月的神代剑只能跟着摇摇头。 “加贺美?你原来在这里啊。”风间大介走进来的时候靠门的同事差点条件反射关上门,风间大介指指自己的便服,表示自己并无携带生化武器。加贺美放下笔,揉揉酸痛的手腕抬起头来,看着风间大介向他走过来。 “风间?有事吗?” “前几天你让我做的DNA鉴定,出来了。”风间大介把手上的纸递给加贺美,准确地说是加贺美一听见这句话抢过去的,“不出意料,这两份样本是亲属关系。” “是吗…”加贺美呆呆地看着白纸黑字,一瞬间被抽光力气似的跌坐回椅子里,“果然还是……谢了,风间。” “这倒是没什么。”风间大介摆摆手,“不过这两个人是谁?不会是你小子的亲缘鉴定吧,在外留的种什么的回来……” “少胡说八道了风间!”反而是旁边的岬佑月看不下去反驳他,“你自己小心点比较好吧?四处留情可是很危险的。” “好好。”风间大介举手投降,看了眼壁上的挂钟,“已经这么晚了,我也该下班了。明天可是休假啊,小言缠着我说要去游乐园,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是你吧。”岬佑月说。 风间大介耸耸肩,无视她:“终于可以休假了,去哪里都好啦,只要能休假我就很满足了。最近的休假总是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冲掉,希望这次不…” 电话铃突然响了,离电话最近的人接起来:“这里是警视厅搜查一课…什么?又有事件发生了?” 风间大介等人猛地看向接电话的人,那人也站起来环视整个办公室的人,语气凝重:“第六起事件…发生了,地点是在…” “加贺美?加贺美!”突然一声巨大的响动吓了一众人一跳,一直默不作声的加贺美毫无预兆地把桌子上的东西重重扫到地上,赤红着眼撞开站在前面的风间大介等人跑出去。岬佑月只追了几步,看着消失在门外的加贺美,又回头看了看一地狼藉,心情复杂。 “这家伙在急什么啊…地点都还没听清楚呢…” 岬佑月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加贺美有什么东西瞒着大家,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在听到第六起事情发生的时候加贺美就彻底失控了,系着最后的理智的线一瞬间崩断。 他一路狂奔,并不是像其他人想像的那样是要赶去案发现场。诚然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又肆无忌惮地犯又一起案子让他十分愤怒,但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个。 天道那家伙大概已经察觉到自己在怀疑他了,为什么还能这样无所谓地进行下去呢? “喂!天道!天道!你开门!” 他整个人几乎是扑在门上砸门,因为长时间跑步而声音沙哑。天道这次倒是很快地打开了门,眼神晦暗地看着他,突然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进来吧。”末了又补充一句,“树花不在家,她今天去同学家借宿了。” 说着侧开身子,给加贺美让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通道。他没有问加贺美为什么将近半夜会来找他,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加贺美用近乎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他,眼里迷蒙的水雾让这一切看起来毫无威胁,天道只是加深了那个笑,加贺美低下头不再看他,用力撞开他的身体跑进去。天道被撞得一个踉跄,去没有生气,关上门也跟在加贺美后面。 “我全部都知道了,天道总司。”第一次,加贺美叫了天道的全名。他把兜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掏出来,一件一件整整齐齐码在客厅的桌上。照片,项链,笔录,DNA鉴定书,每放下一样,加贺美就顿一会儿,最后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了,加贺美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仰头看他:“现在,能麻烦你说一下不在场证明吗,天道总司先生?” “哟,很有气势嘛,警察先生。”天道没有回答加贺美,他把桌上的扫视过桌上摆放整齐的东西,笑了,接着拿起那本笔记本随意翻阅,从中掉出了一只干扁的蓝色勿忘我。天道神色冷淡:“你也喜欢这种花吗?” “不…这是小煦给我的…不对!你不要扯开话题!” 这束花辗转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落到了他手上。 天道露出了然的笑意,转身坐到他常坐的那个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这番审问犯人的姿态难道是冲着我来的吗?” “少给我装蒜了天道!” 加贺美总是这样沉不住气,揪住天道的领子把他狠狠压在沙发靠垫上。然而天道那副永远看着他含笑的样子像是在对待未成熟的少年,这让他气愤又无处发泄。他抓着天道领子的手松了又紧,撑在沙发上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上半张脸,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滴落,打湿天道半边前襟。 天道抬起手,轻柔却不可反抗地拨开他捂住眼睛的左手,撩开他散乱的刘海,帮他抹去眼角的泪,纵然这几乎是毫无作用的。 “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是犯人,你也是小煦的哥哥,你同时也是长濑未亚和日下部总一的儿子,那个不知名的日下部什么,不,现在我知道了,是日下部总司。你不是天道总司,你是日下部总司,你是那个开膛手杰克…你不是天道…”加贺美徒劳地想克制住抽泣声,也忍不住自己语无伦次连环珠炮似的将一切所知道的东西全盘托出。 额前那只手实在太温暖,怎么可能会是沾满鲜血的呢? 事以至此,加贺美还想欺骗自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哟,看来你还调查得挺清楚的嘛,加贺美。我确实是小煦的哥哥,长濑未亚和日下部总一的儿子。但是,证据呢?你有我是凶手的证据吗?光凭这一些人际关系,你就能证明我是凶手吗?”天道在他耳边轻声说,像是在嘲笑他,“不能这么轻言断定吧,加,贺,美,巡,查。” “现在你还不愿意说出真相吗,天道?!”加贺美不可置信,跪坐着双手揪住天道的领子,第一次以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天道,“如果现在自首的话,也许…” “我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凶手,我只是承认了我和小煦和那女人的关系。”天道缓缓说,“你想知道什么是真相吗?” 加贺美茫然地点头,他的脸上泪痕未干,眼底灰蒙蒙一片。 “16年前,我的父亲日下部总一因为公司倒闭而自杀,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但是这背后的事情,你知道吗?”天道深深地看着加贺美的眼睛,倒映着他不知情绪的脸,加贺美摇摇头,他又继续说,“我的父亲是被那女人亲手杀死的!” “什么?!” “那女人背叛了我的父亲,她的丈夫,在最危急的时刻将所有的资金卷走离开,逼死了我的父亲,也逼死了这家公司,还让我唯一的妹妹陷入那样的境地!”天道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得情绪波动厉害,他反过来揪住加贺美的衣服,“这种心情,你能明白吗?” 没有丝毫反抗的,尚处于震惊中的加贺美几乎是被天道搂住,耳边天道的喘息声急促而剧烈,他在抑制自己的十六年来的恨意,并将它化为手上的力度。 加贺美几乎喘不过气来,被紧紧抱住也好,还是因为接踵而至的真相也好,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讨厌这种花。”天道突然开口,虽然没有指明,但加贺美明白他是在说自己无意中夹在本子里的那枝勿忘我,“那个女人最喜欢的花就是勿忘我了,永远的爱,呵,明明这个词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去自首吧天道。”加贺美轻轻地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却又那样绝望无力,“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你是真的这样想的吗?”天道把手扣在他的后脑,一缕一缕地疏散他纠结的发丝的,“这样真的好吗,没有任何证据,你真的要这么轻易定我的罪吗?” “天道——” 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吞咽回去,天道突然收紧手,加贺美猝不及防便凑近他的脸,唇齿相依。加贺美瞳孔因为惊吓而放大,想挣扎却不知什么时候形势逆转,他处于天道身下,被天道的阴影笼罩着。 天道的舌头撬开加贺美的嘴,属于各自的津液不分彼此地混合在一起。不知所措的加贺美手胡乱地抓住天道的衣角,脸颊微红,眼神比刚才迷茫更甚。 他这是在做什么? 未想清楚,加贺美便感觉到有一颗圆溜溜的药丸渡进自己嘴里,还来不及反应已经吞下去。他推开天道,因为一时有异物刺激喉咙而不住咳嗽。 “你…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是解药。”天道的话让加贺美更加莫名其妙了,但他全然不在意,俯下身,比刚刚更加炽热的吐息喷洒在加贺美脸上,神色认真而悲悯,抚摸着加贺美的脸,“我是你唯一的解药。” 天道的手顺着脸的弧度滑下,拂过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接着是一颗,一颗的衬衣纽扣,最后停留在皮带扣的位置。 “天道你…” “现在喊停还来得及,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情。”天道的表情在昏暗的光下暧昧不清,他的手在加贺美腹肌处打转着,“但是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了。” “真的…不能回头了吗?”加贺美略微昂起头,看到天道点点头,咬紧牙关,出乎他意料地一把扯开天道的衣服,扣子因为这粗暴的动作四处飞溅,他却没有停下,兀自又打起了天道裤子的主意。 天道略微惊讶地看着他,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继续接下去的动作,刚停不久的眼泪顺着之前的泪痕又往下滑落,他却连掩饰自己丑态的多余动作也没有。 “你还真是爱哭啊,加贺美。”天道语气轻缓,带着难得多见,却始终贯彻整晚的温柔笑意,用手指拭去他的眼泪,却被加贺美抓住手。 “你不是要做吗?磨蹭什么?” 加贺美带着哭腔的怒吼对天道来说着实有趣,他俯下身去轻吻加贺美的眼角:“如你所愿。” 然后没有迟疑的,解开了加贺美的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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