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办过同学会,恰逢高中校庆,大家都在群里说要回去看看。
这一聚会,大家总免不了回忆起当年的青葱岁月,曾经见面就吵吵闹闹的“冤家”如今见面都热络感慨着,偷偷有过情愫的两人还是会在同学打趣里红着脸笑起来……老实说,我喜欢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进入社会久了,这种时刻珍贵难得也磨人矫情,总有些大人穿孩子衣服的滑稽感。但,我们都很庆幸,明明毕业九年,大家却还是记忆里熟悉的人,不管怎么变,总是不变。
栗子给我发消息说到了校门口。
谁也没有告诉栗子,今天老妖会来,其实大家也不知道,老妖在部队会提前放假。不过,无一例外,大家都希望他们可以见一面。这么多年,栗子和老妖默契的叉开和对方可能碰面的机会。
栗子和大妖的爱情故事,当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和栗子是从小学就小打小闹一起读初中又读了同一个高中的死党。从小栗子就像一只可可爱爱的花栗鼠,肉乎乎的,人畜无害,可爱(๑• . •๑)得很,加上性格大大咧咧,栗子一直都是班里的人气王。
进入青春期,可爱和胖乎乎就变成了少女的烦恼,栗子总是拉着我走在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后面一脸羡慕发誓减肥,一边愤愤不平咬一大口刚刚从小卖部买来刚出炉的菠萝包。
大妖是高一下学期转学来的,数学课拖堂延迟了放学时间,对数理化一切不感冒的栗子在我斜对面睡得香甜,以至于老班带着大妖进来并扔过来一记粉笔砸中她脑袋时,她才擦着哈喇子抬起头来,在全部的哄笑声里,栗子看到了大妖。大妖是个高高瘦瘦、白皙清秀的男生,戴着眼镜,穿着白色的T恤、灰色的运动短裤和Nike的球鞋。他的自我介绍简短得只有自报姓名,这很大妖,又冷又木。
栗子的行动力如果用在学理科和减肥上面,那她百分百会成为学霸和瘦子,可惜,她的行动力一直给她的恋爱脑助力。只不过是在食堂吃了个饭,回寝室洗了个澡,拍脑袋就决定要找人家大妖表白,我不知道她洗澡的那自我独处二十分钟里她经历了什么思想争斗,反正她对着我只有一句“看对了眼,其他不重要。”。我想阻止她来的,比如“我们现在是学生,不应该这样。”、又比如“要不再了解了解,万一他不是个好人呢?”这种理由我都想好了,可看着一脸真挚无比的栗子,我把话和三块一瓶的可乐一起咽下去了。
因为身高,大妖被安排在最后一位,栗子在第二节晚自习自主学习的时间里换了几次座位才坐到了大妖的同桌位置。她的描述里,她单刀直入,然后哗哗两下大妖就小鸡啄米似的答应了。当然,只是她的自我描述,据后面我从大妖那里挖的事实是“她那个样子,无辜得很,我怕我拒绝了她会哭。”。
两个性格和外形各方面都极其不搭的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异常和谐。大妖把所以最好的都给了栗子,当时女孩子们喜欢的玩意,大妖都记下来送给栗子;同学们笑栗子胖乎乎像个熊,大妖却只是宠溺的给减肥的栗子课桌里塞各种好吃的;变天栗子没有从家里带够衣服,大妖就自己请假跑回家拿自己的外套给栗子;……栗子只需要在大妖身边,无忧无虑,尽情欢笑,因为栗子,大妖的表情和笑都多了起来。
文理分科,栗子选文,大妖选理,隔了个走廊,两人却还是一如既往没受什么影响。喜欢大妖的女孩子也不少,可栗子却放心得很,她常常说“大妖的木脑袋也有好处,生人勿近安全感超多。”;在学校虽然都穿着统一的校服,但青春期的攀比心理在一段时间让大家都在书包、鞋子上暗暗较劲,栗子倒无所谓,倒是大妖全给她整了一套当时学生里最好的“装备”,文科班女孩子多,总会有酸劲,听到她们背后偷偷笑话自己“肥猪拱了好白菜”,我安慰她“她们不过是嫉妒你。”,栗子挫败了几天,依旧乐呵呵的;下课栗子会和我站在栏杆边晒太阳,大妖很有默契的也趴在对面的栏杆上,虽然周围闹哄哄的,但是我知道,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两个人,像一出青春剧,阳光下都是五彩的泡沫;大妖和男生们一起去厕所总是会经过我们班的窗口,有时候给栗子带包零食有时候给栗子带个自己做的小玩意,有时候就只是看一眼她;早餐栗子不想排队,大妖就打三人份,对,还有我这个顺带的,虽然我和大妖的兄弟们都有一种自己是几千瓦电灯泡的感觉,但是我总有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心虚。有时候,我也会羡慕栗子,这种纯粹美好的感情,想想,长大后再难有。这样偷偷摸摸又“心知肚明”的过了两年,大家都惊讶,这俩人悄咪咪做大事。
等到栗子和大妖在朋友圈晒四周年纪念日时,我们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那么久了。在大学里,我总是和室友说起栗子和大妖的爱情,我说在爱情里我希望我有栗子的一半运气。
那几年里,大妖还是原来的大妖,栗子也还是原来的栗子,大妖依旧是实干派不善言辞,栗子还是火爆脾气渴望浪漫,异地恋谈的艰辛又甜蜜。
栗子第一次去大妖家,三层的小洋房,在玄关换拖鞋的时候栗子就一直在发抖,她不自信,进门前照过镜子,她怪自己为什么一直都在喊着减肥却从不坚持,她怪自己为什么不多学点东西有一两个拿的出手的才艺。大妖的母亲、奶奶、姑姑都在,她们一看就知道是不经生活的妇人,保养得当。和大妖母亲穿着撞色的衣服,让栗子更加尴尬,局促的坐在三人之间,诚惶诚恐的回答查户口式的问题,看着被支开去厨房泡茶的大妖和头顶金光闪闪的吊灯,第一次,栗子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巧家里又来了客人,问及一旁的栗子,一句“只是儿子的普通同学呢”让栗子的心凉了半截,在大妖母亲客套留吃晚餐时栗子选择了落荒而逃。
直到有一天,栗子打电话过来,她在那头号啕大哭,她说她好累,那个主动的人永远都是她,吵架被冷处理、任何事情都是一个人做决定、日常聊天都是表情包和三餐问候……她说是不是时间久了,他不爱了或者厌倦了?也许这是女孩子的通病吧,疑心病和安全感总是爱情最大的敌人。大妖觉得这次的分手应该和之前的一样,无非是栗子的爆发和小脾气,从十五岁开始,栗子一直都在,无论什么时候,他们总是捆在一起的。大妖仍旧一天三句问问候加表情包发给栗子,他想着等栗子不生气了等他们见面了,仍然还是以前的样子。直到栗子突然在朋友圈晒出近照,从前肉肉可爱的栗子脱胎换骨,她瘦了、染了头发、换了风格,依旧甜美,但是这个人都不一样了,从里到外,透着温柔。我知道栗子是真的决定了,她抽筋拔骨,用这种方式,纪念她和大妖的爱情。
大妖去了部队,栗子毕业工作。
期间大妖一直孤身一人,像回归到了原本没有栗子的生活。栗子谈了恋爱,没有像大妖一个类型的男孩子,她懂事成熟了好多,变得柔和,对事情和人都格外宽容。我笑她长大了,她也只是笑笑。
栗子看到大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两人都怔住,大家都知趣的给两人留个空间,隔着几米,看两人只是静静的走着,从教室外的走廊下楼梯再到操场和林荫道,那是我们最青涩美好的年纪,很多人却没有可以碰到似彩虹般值得铭记一生的人,这一点,栗子和大妖何其幸运。
后来,我们去参加了大妖的婚礼,新娘是栗子。我们都笑称“省了一份份子钱”。记忆最深刻的是大妖说“我总以为你不会走,心安理得的觉得你会一直在我身后,当是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没有你我的世界只有黑白色,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回头看一看,你十五岁喜欢的那个男孩一个长大了,以前我们之间的勇士是你,以后,换我。幸好,幸好,你回来了。”,栗子说“在决定重新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想过,我们错过彼此的这几年能否弥补?人是会变的,很多我们没有参与的东西都在改变我们,可是我发现,他还他,我们还是我们,幸好,现在的我足够温柔,你也足够成熟。”不止他们两人哭的稀里哗啦,我们也都红了眼睛。
这是栗子和大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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