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终究搬去外区居住了,去过属于他们二人世界的幸福生活啦!
如果说,母亲拿新房钥匙有些兴奋,那么办产证是开心的,而乔迁新居则是满满幸福。
这应该是父母第六次操持房子的事。
我的衣钵之地是个小乡镇。据说太爷爷是个有钱人,祖屋是稀有的青砖瓦房,在一次运动中被拆了。全家人搬进了库房。我就是在“库房”出生的。
记忆中的我家,最初是三房一厢。爷爷奶奶住东房间、爸爸妈妈带着我和弟弟住西房间、中间是堂屋,一厢是厨房——里面有大灶、有煤球炉、还有一口大水缸。三房一厢均是土墙,房顶是茅草,因为屋漏加盖了大瓦。尽管茅草上加盖了瓦,然而遇上夏季的大雨,家里还时不时会下小雨。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省吃俭用、齐心合力用了二、三年的时间做准备——青砖、网砖、瓦;木门、木窗、椽子、大梁二梁,这些木质家什,木匠师傅完工后,爷爷至少上了三遍桐油;水泥中柱、水泥预置板;钢筋、石灰、水泥、黄沙、石子儿;脚手架……大人们预估手上的活钱足够了,这才请来瓦木工,选了黄道吉日开工放样。这次,厢房没推倒。
这也是父母手上第一次砌房子。看似万事俱备,实则还有想不到的——缺这少那。
在计划经济时代,买东西凭票。当然,也有权限通融。父亲的工作性质能与许多人打交道;爷爷街上熟人多。于是,父亲找人找票;爷爷托人批“条子”;母亲是举着票子、揣着“条子”的跑腿,负责买买买;奶奶管火仓——为了让瓦木工师傅们尽心尽力干活,要提供二顿儿和晚茶。
三间大瓦房造了多长时间,我忘了。只记得,母亲走破了一双解放鞋。我们是在那年的中秋前住进新房子的。
爷爷奶奶说,我和弟弟长大了,不应该再和父母挤在一个房间。他们坚持住在因为造房子,搭的临时棚里。父母拗不过二老,他们也没住东房间,还是住在西房间。东房间却东西、南北的铺了大小两张床,另加一张办公桌。懂事的我——觉得弟弟小,睡觉不老实,而选了小床。父母则奖励给我办公桌中间的大抽屉,那可是带锁的哟。
父母是坚决不落忍爷爷奶奶住临时棚的。“喘了口气”,大概向亲戚朋友借了钱,就准备他们的二建房了。
爷爷奶奶的小两间,用料的确不如三间大瓦房考究。门窗和房梁都是老房子拆下来的;椽子也不讲究,砍了几棵树;墙砖也没用青砖,而是红砖;墙体也不是实心的,而是七寸墙。即便如此,爷爷奶奶欢喜得不得了——住得高爽,更是深知自己的儿子儿媳是孝顺的、竭尽全力了。
时代的脚步总是大踏步向前进。几年以后,自来水进了每家每户,镇上居民开始用液化气罐煤气灶炒菜了,还有几家安装了抽水马桶。母亲是上海人,这些生活节奏,可不能不赶趟啊。
于是,父母着手着他们的三建房。
老早的那一厢厨房着实碍眼,影响巷容巷貌,毋庸置疑——推倒。这次木工活计不多,四扇窗户三扇门。瓦工大师傅是头牌——正屋西面加盖一小间平顶房,一隔为二——里间卫浴,外间厨房;厢房也改建成平顶房,与正屋新加了的廊檐合为一体,紧贴东院墙搭建了楼梯。如此,天井是小了些许,却也硬生生地多了个大晒台。
这一次,母亲是得意的——上海人有的,她都有;上海人没有的,她也有。
中国的父母是世界上最操劳的,我的父母也不例外。随着他们的儿子,大学毕业,落脚省城。他们又开始烦起了神,儿子的婚房?
父母第四次的房子那些事,似乎只是钱的事。
爷爷奶奶与父母同住。晚年的爷爷奶奶,一个摔断了腿,一个患了老年痴呆症。父母毫无怨言地精心照顾直至二老八十多岁寿终正寝。
弟弟成家后,父母也相继退休了,他们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儿女漂。
去年老邻居电话说,三间大瓦房也“老”了,不修不行啊,雨水多——屋顶漏点不止一两处哦!
父亲大病后,不管事。母亲坐不住了,回老家——加固整修。不亚于砌房造屋的大工程,主家就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前前后后小半年。大功告成!母亲返城,脸皮变黑了,人也瘦了一大圈。这是她第五次为房子劳神。
外婆家拆迁。母亲的哥哥、弟弟们,真的是兄弟姐妹情深。母亲得了一套两室一厅的电梯房,弟弟挑起了装修新居的“大梁”。母亲是个亲力亲为,凡事力求完美的人,她哪里放心得下,少不了过问。
于是,父母古稀之年为了房子,第六次费心费力。
乔迁那天,母亲按照小镇规矩——油米柴盐先进家,新锅新灶鱼肉直跳。看着母亲喜乐地忙,感叹——圆梦啦!!!
母亲是幸福的,父母一定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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