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曾以为这只不过是文字游戏,直到亲历一些事,才不得不确信它。
今天周四下午五六节的课。我上课地点在北院一座教学楼的五楼,最高一层,是智慧教室。因为担心学生不知道教室密码,我往往提前到教室,以便为学生们打开教室。再者我也可以趁机在教室里趴在课桌上小睡一会儿。午休,哪怕休息十分钟,对身体是有益的。
教室是南向的。里面窗户挂着厚厚的大窗帘。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我随意打开窗户,向外望,这一望,望出了我的眼泪。
我望到了我的家——我的另一个家。坐落在学校家属院内。在校区对过的家属院内。从五楼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它!目前在出租。已经租出去7年时间了。2017年老公罹患癌症两个月以后,为了补贴家用,被迫租出去。
写到这时,我难过得有些写不下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安放好了往昔,我以为我已经从老公离世的创伤中走出来,直到看到我的另一个家,才晓得忘却竟是那样得难。
我和老公,儿子和公婆在那里生活了四年,以后搬到市里陪儿子上学。那座房子见证了我们一家五口人温馨的生活。夫妻间虽有摩擦,那也是正常夫妻之间的现象。在那个只有70余平米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每一处角落都留下了亲人们的音容笑貌。那里有老公生活的足迹。
写到这,泪水流出来了。忘却一个人,太难了!从19岁相识,23岁恋爱,到28岁结婚,到43岁他离世,我们相识整整24年。除了大学毕业两年,研究生3年,共5年时间异地分离之外,19年的时间里从未分开过。好比是左手或者右手。
突然有一天,灾难来临,老天让一个朝夕相处的人从你的世界永远的消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这种体验吧!
我难过地走出教室,踱步到楼道东侧,透过玻璃窗向东侧望去,未曾想又一幕震慑到我——我望见了我初来这所大学时住过的单身宿舍楼,也即在我上面提到的我的家之前住过的地方。严格地说,是我步入职场的第一个家。在那里我和老公住了5年。
写到这里,我已经难过得想要停止写作了。就着泪水,我鼓励自己写下去。
那是一间只有20平米的单身宿舍楼,家属可以同住。一进门,左侧是一个只有一平米见方的厕所,右侧是只有两平米的简陋小厨房。走到里面就是一间大卧室。卧室外面是一个相对来说不算太小的阳台。
就在这间屋子里,我和老公度过了清贫但快乐的难忘时光。那时他辞职考研。两年后考上了名牌大学的法律研究生。从此我们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当时会以为这是幸福的改变。但从后面他做律师以后罹患癌症来看,这也许就是悲剧的种子。
那间单身宿舍里,我们过着简朴的生活。自己用电饭锅做饭。一个简陋的布质的衣柜。一台电脑。一个书桌。一张床……写到这,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一滴滴落到床上。此时,我爬在床上在手机上写这篇文章。儿子正在用电脑写作。
我深呼吸几次。太痛了!往事真是不能回首…
我站在五楼的楼道内,内心跌宕起伏。有学生开始来上课,见到我打招呼,我忙报以微笑。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当然,结果证明我上课效果未受任何影响。
下了课,我慢慢地从校园里踱步,慢慢地走到地铁口,我知道我终身都走不出丧失的创伤了……我接受,我面对。
此刻,把头埋到床里,埋到往事里。被往事湮没了。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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