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日早上的五点多,我起床按时走出了家门。下楼梯到入街道的围墙大门前,意外地感到空气沉闷,呼吸似乎也没有那么通畅,浑身上下莫须有的湿热。遂下意识地抬头环顾四周天空,浓烟翻滚乌云密布,仿佛天塌般向地面逼近。眼前的街面和远处的建筑物,笼罩在漆黑的帷幔中,也模糊成了虚拟的世界。这变幻莫测的鬼天气,显然打消了我继续到田野散布的念头,只好过大街打开对面往日经营的烟草店,带着战战兢兢的恐惧心情,静待老天即将上演怎样的一幕。
还没有一袋烟的功夫,烟店里屋彩钢瓦顶端传来了雨点声,刚刚开始,像老天撒下几粒的豌豆,蹦嗒蹦嗒地脆响。紧接着,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紧,越来越稠密,哗哗地抢夺瓦顶的每一隅罅隙。这狂躁的天气怎么如此凶悍?我暗中默默地问自己。而此时,便疾步站在了烟店的门前朝外看,惊诧发现豆大的雨点砸得街面上水花四溅。渐渐地,那簇簇水花腾起并汇成的白色水雾,轻轻地浮动并游离于方寸空间,继而织成了蝉翼般薄网,毫不留情地笼罩地面。若留意察看,是那么的漫无目的六神无主肆意妄为的呆萌气。举目前看,地面的上空风在追雨、雨在搡风,风雨缱绻耳鬓厮磨。由丝雨演变成雨柱,雨柱编成的了雨帘,瀑布般将天地连接一体。此时此刻,街道成了黝黑的隧道,我的视线明显在缩短。缩短成看不清街对面墙体上的窗户,辨不明街上过往车辆的牌号。猝然间,心中免不了生出些许的惧怕。怕大地在疯狂的怒吼,怕天空在狠毒地阴沉着脸,怕暴雨在长时间纠缠不休,怕河水面团发酵般持续地膨胀、兴风作浪。
时间到了傍晚,雨住了。趁着老天喘息的机会,我选择了散步特意来到了汤沟河的岸边。谁知大雨中而惧怕的事,终于成了无妄之灾。河道两边依堤刚刚建成的人行步道,步道一旁临水直立的不锈钢安全扶栏,以及堤坡那些水泥花纹砖铺设的坡面不见了。也就是说,由步道、安全扶栏、长条水泥砖打造的汤沟河景观,在先后不到八个小时内,已被无情的洪水吞噬了。然这时,它们已静静地躺在了河水的深处,不知何时得已苏醒露出水面。
站在汤沟河的南堤面朝对岸,见老街居民倚河而建的部分老房子,有的一楼已浸泡在水中,有的屋脚刚刚与河面同在一个水平线,有的楼房底层正在接受洪水的入侵。还有,尽管地势相对较高房子,其屋内的主人也不再安之若素,而是在房子周边不停的来回转悠。那种急促没有节奏的碎步,举手与投足之间极不协调的姿态,无不凸显每时每刻都有局促不安、焦躁凄惶的紧张心情。惧怕这河水使出淫威的劣根性,以不速之客的身份闯入他们的家中。
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了新大桥。记忆若没有出错的话,这座桥建于一九九四年的春季。它不但承担着连接新、老街的重任,重要的是肩负着裴桂公路的历史责任,是外商投资汤沟出入境内的咽喉之桥,也见证着汤沟发展的变迁。这么多年来,新大桥一直受到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其间,对桥面和边缘的安全护栏,分别多次进行修缮和更新。所有的车辆和行人通过新大桥时,深感安全无隐患,满意度也倍加杠杠的。然现在面前的新大桥已失去了“新”的内涵,不知哪天开始桥面一半拆除,一半暂时留下。拆除的正在进行着整修的施工,而留下的继续承担着车辆及行人过往的职责。见工程现场不难推测施工方案,定是将整座桥的桥面彻底地翻新,达到长虹卧波的宏伟。倘若真的是这样,在这里我蓦然生出了杞人忧天的想法。总认为检验一座桥质量是否过硬,最主要的是看它使用年限有多少,安全可靠性如何。而达到这通俗的标准,桥面是直接的外在因素,但桥基是最关键的内在动因。换而言之,桥面和桥基必须合力联手,用优质的材料服从于科学的力学原理构成黄金搭档,才能经受住各种外来的压力和考验。说了这些么多既哆嗦又绕圈子胡话,有可能将人弄糊涂了。这里我想有必要进一步再作解释,也就是说若只翻新桥面,而对桥基不作进一步的加固夯实处理,其日后承载超重货车的安全系数究竟如何,愚人自认为找不到满意的答案。
离开新大桥抬头看一眼天空,乌云像打了鸡血般你追我赶,环顾一眼四周的建筑物,似乎罩上了一层黑色的网,若明若暗。原本想去肇丰的抽水机站等一些水势变化较大的地方,顷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急转身走在回家的路上。期盼这梅雨,尽快收敛你狂野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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