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二三个月,我都忍不住想到浙江的山里待两天。那里的青山、竹林在不同的季节有着不同的风情。春天空气清新、绿意盎然,夏天溪边戏水、竹林纳凉,秋天云雾弥漫、仙气缭绕,冬天银装素裹、天地沉寂。
二月的一个周末,我和朋友们相约前往浙江,选择了紧靠山脚下的一家民宿。放好行李,稍作休息后,我们就徒步进入山里。
站在山脚下,抬眼望去,满山的竹子拔地而起,高耸挺立,直入云端。无论是平地,还是沟壑,它都能扎根。无论是风霜,还是雪雨,它都在生长。
很早就听过竹子的故事:竹子用了四年的时间,仅仅长了3cm,但从第五年开始,每天以30cm的速度,疯狂的生长。仅仅用了六周的时间,就长成了15米高,其实在前四年,竹子是在土里扎根数百米。让我想起诗句“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崖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南西北风。”
我们继续向山上走去,正值初春,山里的雨水多,气温低,道路有些湿滑,为了防止滑倒,我便在地上捡了半截竹枝做拐杖。其实竹子浑身是宝,生活中很多东西都可见它的踪迹。从我们吃的竹笋、竹筒饭,用的竹筷、竹席、竹篓,还有竹笛、各种工艺品、药制品……还有竹炭。竹子将生命燃尽,都还能给人们带来最后的温暖。
我正沉浸在竹子用途的思考中,突然被脚下的东西拌了个踉跄。只见地面上盘根缠绕着许多竹根,颜色乌青,表面斑驳,远看像数条蛇蜿蜒交错的盘踞在路中间。
朋友说道:“竹子是通过竹笋繁殖的。竹笋又叫根状茎,眼前看到这成片的竹林,有可能就是一颗竹子繁殖的。而且它们的根扎的很深,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如果竹子开花了,那么就意味着它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停住脚步,轻摸着这些默默生长的竹子,从纤细碧绿的竹叶到中空外直的竹身,光滑的外衣下蓄满了能量。
无论山路多么崎岖陡峭,风雨多么急促猛烈,这些竹子始终保持身形挺直,郁郁葱葱,四季常青。虽然外观轻盈纤细,却有着天生的傲骨和顽强的生命力,未曾出土先有节,既不哗众取宠,也不盛气凌人,难怪苏东坡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无可医。”
岁寒三友、四君子,竹有一席之位。古画、诗词、散文常见竹的身影。郑燮一生,痴竹如命,只要置身竹林,便宛如与君子作伴,以此勉励自身。北宋绘竹大家文与可,可以眼前无竹而胸有成竹。“竹色君子德”,竹子在这些文人心中,亦有君子之风。
当身心没入竹林深处,听着山中竹林传出瑟瑟沙沙的声音,看着山间溪流的潺潺流水,竹林像一道道绿色屏障,隔开了外界的喧嚣嘈杂。泥土的芬芳、竹叶的清香让我觉得生活中除了那些繁琐的日常,还有很多雅致的美好。随即,脑海里浮现一副画面“青竹板凳,老酒几杯,只等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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