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故事|九色鹿与白桦林

前言：最近很想写一些儿童故事，可是不知道如何开始。今天突然灵感乍现，为什么不把之前画的画进行再创作呢？一来省去自己找文章插图，二来可以由画展开联想，反正是故事练笔，不用那么拘束，自由想象吧。

看图造文

远处传来“笃笃笃”的伐木声，一位老妇人弯着腰用砍刀一截一截砍着白桦树。她的脸上粘着木屑、土灰，褶皱的脸上淌着汗珠。如果你走近看，还会看到她的手和身子骨都已经瘦弱得不成样子，脚下虽金黄一片，却更显得她单薄得可怜。

伴着笃笃声，林子更深处传出几声婴孩的啼哭。妇人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声音似有似无，她又继续敲打树干。这时哭声直钻入她心里，放下手里的活，她循着声音走了几步。

再仔细听，声音又没有了，只有沙沙沙的脚步声和树上鸟儿扑打翅膀的声音。阳光柔和地照在妇人的脸上，在那张饱经磨难的面孔下依旧能看见一个温柔天使的笑容。

“哇——哇——哇——”这时声音又出来了，老妇人剥开一堆灌木，在一棵鹅掌楸下看见了一个女婴 ，一个出生不到半岁的女婴。

妇人把她抱了回去，取名“楸”。从此楸便和这个贫苦的老妇人生活在一起，虽然日子苦点，老人家却从没有亏待过她。

楸从小生活在林中，便终日与林中的一切为伴，她喜欢在山林间唱歌，能与林中植物动物对话。好像她生来就是自然之子，她所到之处，林中的一切都焕发生气，阳光更加迷离，氧气会更加充足，地上细流也似乎在叮叮咚咚唱着歌。更神奇的事，要是楸走夜路，即使在没有月光的晚上，地上也会映出一道道光斑给她带路，小松鼠和萤火虫一路护送她。

就这样，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却得到了自然最好的回馈。妇人也因为自己的善心，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因为楸会从林子里变戏法一般，摘来很多蘑菇、松果、李子，运气好的话还会有一大罐蜂蜜。老妇人把多出的山货卖了钱换成布，给楸做漂亮的衣服。

这样无忧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13岁，当她变成一个小大人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楸像往常躺在洒满星光的草坪上，萤火虫亲吻她的面颊，风儿掀起她的衣角，草儿轻抚她的头发。她闭上眼睛，突然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过眼角，心里有一个洞像蚕茧剥离抽丝，越来越大。

她望着远处最大最亮的星星，喃喃地呼喊着：“妈妈，妈妈”。紧接着一阵沉默，泪水交织着抽搐狂风暴雨般袭来。小草沉默了，萤火虫不知所措地息了灯笼，风儿也不再掀动她的衣角。

静夜里，只能听到大地隐隐作痛的声响。这时，不知哪里飞来一只鸟儿。

“不哭——不哭，不哭——不哭…”说来也奇怪，鸟儿叫上几声，女孩真的就停止了哭泣。

“你是谁？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楸拭去泪水，小声地问鸟儿。

“我是一只布谷鸟，一般我都躲着人类，人真的挺可怕的。”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

“你不同，我发现你在山林里生活这些年从来不伤害我们这些生物。再说，你也是个被人类伤害的孩子。你的母亲……唉……好可惜啊……”

听到“母亲”两个字，楸心里激动了一下，莫非这只布谷鸟可以帮她找到妈妈。可听到“可惜”两字，心里又揪得紧紧的。

“布谷鸟，求你快告诉我！”女孩的眼里水汪汪一片，星光映衬下格外亮眼。

“请跟我来，得快点儿……”也没有跟楸多解释，布谷鸟就带着女孩翻过一座座山头，趟过一摊浅水，剥开一丛竹林，来到一个水光漪漪的湖边。

“这是哪里？”

“白桦湖。你母亲就在这里。”

这里？楸十分不解，只见布谷鸟冲进湖水，经洗礼，立刻变成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他朝湖里一指，马上水面翻滚起一道屏障，屏障里出现一位年轻女子的模样。她的样子与人类唯一的不同是头顶的白色犄角，好像一只鹿的头冠，在她周围围绕着九种光圈。

“这是你的母亲，她是九色鹿，是山林的女儿，13年前由于跟人类结合诞下一女，被山神封在白桦湖里。”

楸头脑中一片空白，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母亲不是人类，是一只鹿。她突然回忆起一些奇怪的瞬间，有一次她从树上不小心摔下来，脚竟然在地上弹起又跳跃了一下，身体毫发无伤。那份跳跃太像一只小鹿的姿态了。还有一次，她在水边逗鱼玩，水面竟然出现九色亮光，她就映在这亮光里。许多画面如水泡泡一个个在她脑海里鲜活起来！

她看了看那个少年，又望向水面屏风，一时有点茫然。

“救不了，已经太迟了……”布谷少年沉吟了片刻，接着说，“九色鹿是山林神兽，本来有永世的寿命，可她因为与人类的结合，已经放弃了永生。她本也可以在白桦湖封印下活过百岁，可她还是选择用自己寿命换来你的幸福。她只有13年，今天是她在世上最后一天了……"

“妈妈——”楸直直地望着那个女人，她一句话也不能说，可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站在眼前，眼里噙着温柔满足的泪水。“妈妈——妈妈——”楸的声音从嗓子眼里迸出，她看见水中的妈妈渐渐变成九色的泡沫，越升越高，萤火虫在她的周围飞舞，妈妈的面容浮在半空，连同萤火虫的亮光，最后消失了。

“妈妈——”那个在她小小心灵里，逐渐浮现的人又突然从生命里消失，楸望着墨蓝色的湖水感到一丝绝望。

“你看那边……”布谷少年走了过来，手指向湖岸他们来的方向。只见九棵九彩的白桦树拔地而起，在蓝色天幕下发着耀眼的光。

“九色鹿死后灵魂会变成一棵棵树，就像这样的一棵棵白桦树，一直守护着这座山林，守护着她最爱的人们。”少年喃喃地说。

“可是她毕竟死了——"楸依旧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死亡中走出来，眼神里满是忧伤。

“你知道吗？今天带你来这里，是你母亲的心愿，她希望你知道她永远都爱着你。生前她用寿命延续你，死后她依旧会化成树，陪着你。她不曾离开过你，这山林里的一草一木一阵清风都是她的问候和祝福。”少年说完又变成了一只鸟儿，歇在那几棵白桦树之间。紧接着又飞来一只小鸟，越来越多，白桦林一下子成了鸟的天堂。树上鸟儿啼鸣不断，“不哭——不哭——"的叫声此起彼伏。

13岁的楸看着，心里好受多了。那一定是母亲最后的心愿，她一定让楸好好活着，快乐地活下去，就像从前那样做个无忧的孩子。

从那以后，山林的白桦树旁经常会看见一个小女孩，她会跟树上的布谷鸟说话，听他们讲九色鹿的故事。后来白桦林越来越大，布谷鸟也越来越多，每到夜晚时，哪家小孩啼哭，善良的布谷鸟就会在黑夜里，“不哭——不哭——”的安慰他。

相信你一定，也见过这样的鸟儿，因为他们来自这样一片白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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