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 和咏春 | 来源:发表于2022-11-18 21:57 被阅读0次

  屋外下着暴雨,屋里也滴答滴答地漏着雨。阿三睁着惺忪的睡眼,望了望屋顶。心里骂道:“这该死的天气!这该死的破屋!”

  阿三只有这一间屋子,吃喝睡全在这里。屋里锅碗瓢盆散落了一地,屋里散发着由于有些东西长久没有被清洗而散发出酸臭味。屋子中间拉了一根电线,电线的两头系着两边的柱子;电线上叠挂着一堆年久泛黄的衣物,衣物也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这些衣物有可能自买来以后就没洗过。也许,老天爷怜悯他,让雨水正滴在这些衣物上,也算是一次清洗吧。

  阿三才懒得管这些呢,他担心的是这个天气会影响他去清香木下给人们讲故事。想到这里,阿三倏地坐了起来,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

  阿三点了一支烟,踩瘪了鞋子的后跟拖着在屋里转悠着,不时望望屋外的狂风暴雨。

  不多时,屋外雨中一阵骚动,一群人用上衣遮着头跑了进来。屋子本来就小,进来了那么一些人,就变得更窄了。

  这些人倒是很勤快,去屋外雨中拾柴的拾柴,在火塘里扒拉的扒拉,不一会儿,一堆足以驱散寒冷的熊熊大火就燃起来了。来人做的这些事,阿三并没有太在意,似乎他们做什么都跟他无关似的。

  火塘旁顿时热闹了起来,大家并没有忙着让阿三讲故事,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了起来。有聊村东头和家女儿明天嫁人的,有聊村西头昨夜张家两口子吵架的,也有聊独家村蔡家儿媳今早喜得一对龙凤胎的,总之,村里的大小事情,都被这群平时在人们看来并不会在别人背后嚼舌头的男人聊了个遍。

  “昨晚我看了‘武林风’节目,哇,真是精彩啊!”人群中一人突然说了句。

  这一说,倒是勾起了阿三的兴趣。

  “说起比武,唉,太多场了,一时也说不玩啊!”阿三一脸自豪地说道。

  “给我们讲讲嘛,三哥。这一定很精彩!”

  阿三不慌不忙地移步到火塘旁,顺势接过人群中递来的一支烟,挑了个腥红的火炭点燃了烟。猛吸了一口后讲道:

  “说到比武,还是接着昨天讲的继续吧!”阿三扫视了一下众人,道:

  “我离开柳中城后,走了一晌午,在比罗峰山脚下才找到了一个客栈,名曰‘杏花客栈’。客栈不大,却也雅致,一对母女在打理。见我来,好似已经好久没来生意一般,受到了殷勤招待。我点了一盘熟牛肉,一壶重楼酒。可是母女见我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硬是不给我上酒。情急之下我只能骗了她们,说我是一个侏儒症患者,实际我已经有二十几岁了。这样,她们才极不情愿地给我上了一壶酒。我吃饱喝足,付了酒钱,起身正准备离开。只见母女俩在柜台后相拥而泣,窃窃私语道:‘没了这个客栈,我们娘俩以后的生活可如何是好啊!比武,我们柔弱女子也打不过人家啊!’说着,竟大声哭了出来。我原本想问一下原委,没想到母女俩却停住了哭声,可能被我这冷不丁地一问,吓了她们一跳。‘客官,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怎么,还有什么需要吗?’‘刚才你们在说比武,是怎么一回事呢?’‘比不比武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客官费心。’母亲冷冷地说道。‘如果真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大可不必藏着掖着,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们一把呢。’我好说歹说,母女俩还是没告诉我什么,只一味劝我赶紧离开,少多管闲事。

  我在想,这母女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眼看天也已近傍晚了,索性我就要了间客房,住下了,也好一探究竟。大丈夫闯荡江湖,当以行侠仗义为己任,且不能坐视不管。在我的一再逼问下,母女终于肯告诉我实情:原来山后是远近闻名的海滨小镇——临江镇。临江镇的居民以打渔为生,闲时还可以做些生意,生活不说富贵也是有滋有味。没承想前些年来了一群手握弯刀的草寇,霸占了临江镇。他们还立了规矩:每年举行一次比武,若是哪一家或哪一个店铺在比武中输给他们,他们就直接霸占房屋或是接手店铺经营。‘去年,我家那口子去参加比武,去了就没回来了。后来打听才知道,为了保住店铺,我家那口子跟人家同归于尽了。被判了平手,也算是用他那条命保住了客栈一年。今年比武的日子临近,我们母女怎么跟那些彪形大汉比呢?’说着,那母亲又掩面而泣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比武嘛,小菜一碟,就说:‘放心,大娘,今年的比武我帮你们比了!’母女见我屁大的个子,冷笑道:‘你就别去送死了,反正比不赢客栈还是保不住,你白白送死干嘛?’‘送不送死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就这样定了,你们就瞧好吧!’

  我在杏花客栈住了下来,两母女一见我总也不忘劝我赶紧离开,生怕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帮助他人也是一件快事,就静静地等着比武日子的到来。

  八月初八,比武的日子正式来到。人们在临江镇的中心搭了一个大擂台,擂台四周人山人海,呐喊声响彻云霄。我跟在两母女身后,来到擂台前签生死状的地方。人们见代表杏花客栈比武的竟是一个一米出头的小孩,都投来轻蔑的眼神,嘴里不时吹着挑衅的口哨。人们劝母女俩别让我上台了,免得溅他们一身血。

  在我的坚持下,即使两母女极力阻挠,但还是签了生死状。

  为了能尽早拿到杏花客栈的经营权,主办方先安排我上场。对方从地上一跃上到了擂台上,引来了一阵喝彩,好事者还吹着刺耳的口哨。

  我慢悠悠地走上台,向四周的人作了个揖。人们见了我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对方见了我,不屑地说道:

  ‘小孩,你还是回去吧,免得白白送死。’

  ‘你尽管放马过来吧!看最后到底是你站在台上还是我站在台上。’

  对方见我自信满满,便也表现出了几分认真,扎稳马步,一只拳头立在腰间,另一只拳头挡在胸前。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冲到了我跟前。一个拳头正要落在我的额头,我顺势一档,把他挡了回去。这样一来,对方气急败坏地又一拳打过来。我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拳,我的右拳正好打在了他的右拳上。这一拳,把他打出了好几米远,可是我觉得我还没用力呢。

  出于保护对手的想法,我是不想用全力的。可是对方爬起来似乎是牟足了劲,又一次向我冲来。看来,是时候需要给他一点儿教训了。我吸了一口气,抓住了来人的胳膊,轻轻一卸,将他的肩膀给弄错位了。被我这么一弄,对方疼得嗷嗷直叫,表示已经认输不会再战了。

  本来是打赢了一场就行了的,可是听母女说这群人在这里横行霸道了这么长时间,我心里只想着为民除害,于是再打了几场,直到他们再也派不出人了我才对着台下说道:

  ‘各位乡亲,这些人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听到我这么说,人们欢呼着,拿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将这群强盗赶出了临江镇。

  我的使命完成了,也就离开了临江镇,继续我的四海为家了。”

  讲完故事,人群意犹未尽地望着阿三。阿三不屑地笑了笑,点燃了一支烟。

  “再讲一个嘛,三哥。”一小伙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我还没吃饭哩!”阿三揉搓着眼角的眼屎悻悻地说道。

  阿三一面说,一面走向墙角,捡了几个快发芽了的洋芋,丢进了火堆。

  “先吃点东西吧!”阿三似乎是在跟自己说,又似乎是在跟人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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