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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妓女的命运之决定

《二刻拍案惊奇》-妓女的命运之决定

作者: 月见山雨 | 来源:发表于2020-06-18 16:32 被阅读0次

    开篇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到:

    “从低级妓女到高级妓女,有很多等级。基本差别在于,前者以女人纯粹的一般性来做交易,结果竞争使她处于悲惨的生活水平,而后者竭力让自己的特殊性得到承认:如果她成功了,她就能期待高贵的命运。”

    妓女的高低取决于她们的一般性和特殊性,那么低级妓女和高级妓女,她们的命运是悲凄还是高贵呢?命运的悲惨和高贵是由什么决定的呢?如何让自己的特殊性得到承认呢?

    在明代古典短篇白话小说作家凌濛初的《二刻拍案惊奇》中有很多妓女的形象,或有手段,或有才,或有色,从她们的故事和命运中是否可以得到答案呢?

    01

    老妓兴趣好手段,老生贪恋不复返。

    兴哥接了一个云南来的客,是拉皮条的游好闲介绍来的,兴哥使出些手段哄那张贡生留念多日,使了些银子,张贡生欲去讨些银子来继续与兴哥取乐,没想到,一去一年多不回,兴哥也未放在心上,后来来了两个年轻人问起此事,才知道这张贡生失踪了,怕是已经被贼人害了性命了。

    “兴哥出来接见,果然老成风韵,是个作家体段,张贡生一见心欢。……兴哥老在行,一发是行令不犯,连觥不醉的。三人你强我赛,吃过三更方住。游好闲自在寓中去了,张贡生遂与兴哥同宿,兴哥放出手段,温存了一夜,张贡生甚是得意。”

    书中对兴哥描述不多,但是词句中可以看出兴哥是个在自家门户招客的,并上了年纪的妓女,与其他年轻的美妓没有竞争性,只是有个游好闲帮她拉拉客人,碰巧又碰到个喜欢老成的,才介绍到了兴哥这里。

    兴哥靠什么留住客人呢,“老成风韵,作家体段”,又“放出些手段”,饮酒作乐,好不畅快。

    很明显,兴哥这样的以女人纯粹的一般性来做交易的低级妓女,能够留的恩客留恋忘返,正是因为像游好闲介绍的那样“在行”,“帮衬软款,有情有热“的妓女本身该有的名声和特点才得以在青楼遍布,莺燕盘桓的市场中有了生机。

    故事中没有点明兴哥的结局,但是不难猜出,她靠着自己妓女的经验和手段,招揽留恋些老态的下层市民在她身上花些银钱,以此度日罢了,垂老病死之凄凉结局自不用多说了。

    02

    缱绻欢爱意许身,闻道家贫颜色变。

    赵娟是台州上等妓女,虽不是头等的,但才色俱全,遇到一个秀才客-陈同父,同她游耍欢爱,见他挥金如土,毫不吝啬,便百般迎合,而后两人都有嫁娶之意。但赵娟是官妓,嫁人需要脱籍,唐太守问她脱籍之事时,念她姿色,说出了陈同父游手挥霍,家中空虚的事,赵娟闻之色变,脱籍后再不提嫁人之事。

    “闻得有一个赵娟,色艺虽在严蕊之下,却也算得是个上等的䘕衏,台州数一数二的。同父就在他家游耍。缱绻多时,两情欢爱。同父挥金如土,毫无吝涩。妓家见他如此,百倍趋承。”

    书中关于赵娟的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赵娟到底有没有嫁给陈同父呢?可想而知,年轻妓女如果遇见家中富裕合适之人,下嫁从良做小是人之常情,得知陈同父家中匮乏,肯定不愿下嫁去受冻挨饿。所以她有可能从操旧业等候良人,也有可能改做别的营生,有才又有色的年轻女子,又脱了籍,选择自然要多些了。

    而陈同父为何选了赵娟,当时思游妓馆,也想找个才艺姿色决顶的,奈何那个是太守受用的,没得空闲与他,退而求其次,便选了这个赵娟。

    赵娟因此既脱了籍,又没有嫁给贫寒之人,得益于她在妓女中有着才色之名,才惜得年轻秀才欲娶她,又有太守告诉他实情,命运才有了转机,没有滑向那悲凄之境地。

    03 

    才高身低何妨死,岂教污言毁君子?

    严蕊是台州名妓,不仅才色双绝,更有诗词天赋在身,少年才子多有钦慕。是为官妓,常在台州太守唐仲友府上应承陪酒,也有被太守送与他人享枕席之欢,但与太守之间,碍于法度,不曾有染。后太守遭人诬陷,告唐太守与严蕊通奸,将严蕊下了牢狱,百般折磨,奄奄一息之时也未曾矢口诬陷。后此事明了,世人无不钦佩严蕊大义。新任刑政赞赏严蕊高节,与她脱去妓籍,从良去了,后嫁一个宗室家,立妇德,享用终生了。

    严蕊的命运曲折起伏,但改变她命运的关键还是她作为贱伎,却有着超越低贱身份的正直和高义之品德,始终不承认诬陷之言,明知承认罪名即可免受严刑,况且妓女之行,与人通奸更是情理之中,但严蕊不惜微躯,宁死不污士大夫,这使她在世人眼中超出了妓女的形象,为少年尚节重义之人所追捧。

    “严蕊道:‘身为贱伎,纵是与太守有奸,料然不到死罪,招认了,有何大害?但天下事,真则是真,假则是假,岂可自惜微躯,借口妄言,以污士大夫!今日宁可置我死地,要我诬人,断然不成的!’”

    所以,高级妓女严蕊的特殊性被得到承认了,她的才艺姿色之闻名只是她作为妓女分内的特性,她的高洁大义之名才是她的特殊性,并且被大众公认,所以她成功了,从低贱官籍变成了宗门良妇,她的命运也成功的规避了悲凉之路,踏上了妓女所期待的高贵之路。

    《二刻拍案惊奇》中的三个妓女的命运,从兴哥,赵娟,到严蕊,从低级妓女到高级名妓,命运的悲凄与高贵之结局可以看出,她们的命运是由她们的声誉决定的,兴哥“在行”,是妓女最低级的声誉,赵娟“才色”,是一般妓女的声誉,严蕊“高义”,是超越妓女本身的声誉,因此,兴哥凄凉,赵娟平凡,严蕊高贵。

    妓女分高低级,但不能决定她们的命运之悲高,而妓女所塑造的声誉才是决定她们命运之高低的关键。

    结尾

    声誉是维持她们的最可靠财富,“老手”,“才艺”,姿色”,“个性”等等不同的声誉会给她们带来不同的财富和命运,从古代的妓女,到艺伎,到如今的明星,声誉就是名声,人人都要争得一个名声,为了名声来约束管理自己,为了声誉来提高自身德行,正所谓人无贵贱,品有高低!

    虽然《二刻拍案惊奇》中没有以这三位妓女作为主角来讲故事,但从杜十娘到霍小玉,无奈落入风尘的妓女们,至始至终也只想等一个有心人,期待爱情的心是不分贵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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