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二）韦庄

菩萨蛮（二）韦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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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庄，是花间词派词家代表之一，与温庭筠合称“温韦”。代表诗作《秦妇吟》，代表词作《菩萨蛮》。关于他的词作，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数次点评：

十二： “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弦上黄莺语”，端己语也，其词品亦似之……

词品，词的品格、品质。“弦上黄莺语”，像弦声上的黄莺在歌唱，这是说韦庄的词婉转动听。有生命力，有主观感情，让人感动。

十四：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

    句秀：词语华丽精美，比如“画屏金鹧鸪”；骨秀：思想感情深重，比如“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秀，根据“汉典网”，选取几个能表达这里意思的词条：美好,秀丽(指人的容貌姿态或景物,重于内在的气韵)。特异：优秀。美丽而不俗气。王国维这里是对词的评价，可以理解“秀”为特异，优美。温庭筠的词，是语言文字的优异，重辞藻的描绘；韦庄的词，有其率真的思想与感情；王国维对于赏词，慧眼独具，用一词就点出了词人的特色。

或许，从韦庄开始用词去抒发个人的人生体验，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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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二）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意译】人人都说江南好哇，游子啊，只应该在江南终老。看吧，春水碧绿像天空一样，江南的景致是多么美啊。可以在画船上听雨安眠，江南的生活多么有情调啊。当垆卖酒的那女子像月亮一样漂亮，她的手腕像霜雪一样洁白，江南的女子是多么美啊。不到年老时，不要回到故乡，回去的话必定会让你伤心彻骨啊。

此词语言朴实，感情真切，但格局略小，只是抒发个人的体验与情感。

韦庄本是长安人，颠沛流离至江南，一过就是十年。江南安定无战乱，景美人淑，虽然也是漂泊，但是更多地是给词人受伤的内心诸多安慰，因而江南成为了韦庄的第二故乡。五首《菩萨蛮》，前四首都是在回忆曾经的江南生活以及其中的美。

本词是第二首，依然是回忆江南之美。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一“尽”一“好”一“只”，词人对江南的眷恋可见一斑。对词人而言，江南是值得终老之地。但是“游人”又指出词人念念不忘的游人身份。江南可以作为故乡，但他始终是异乡之客。“只合”，又道明天下纷乱的境况。这两点使得起首二句带有浓浓的哀戚。

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江南之美景可见之处太多，词人巧妙的选取了“春水”，这水是碧绿的，澄澈的，那么居于此的人呢？想必也是纯洁无瑕的。在这澄澈水面之上，有只美丽的船，而词人就于其中听雨安眠。水，船，雨，是烟雨江南标志性的景。于美景之中，度诗意之生活，难怪词人流连忘返。言说“江南好”，耳熟能详的是白居易赞美江南的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他选取的江南之景是绚烂之花，绿水，与韦庄词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江南女子之美，可以有多种描述，词人以月作比，以“腕”细节描绘，朦胧之中，又见其美，含不尽之意在言外。“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上四句，描江南美景，绘江南美人，让人处于诗意美好的氛围之中。这里却突然转向自身，江南虽美，但是心心念念的还是“还乡”。只是这里用的是反笔，似乎在劝诫自己，此刻不要还乡，因为此时长安为黄巢所占，还乡将目睹家乡离乱，将“断肠”。事实上，江南之美最终安慰了不了词人心之伤，词人无时不“断肠”。这最后的两句与起首两句形成圆合结构，突出了诗歌题旨。“万里逢归雁，乡书忍泪封”，词人写“江南好”，最终的落脚点却是思乡而不得归之哀痛。

理解这一点，就不得不把五首《菩萨蛮》放在一起读，姑且录入者这一组词并加上当年的意译，暂时不作对比分析。

菩萨蛮（一）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

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

【意译】

红楼上，今夜将离别，如何不惆怅呢。灯燃着，帐子半卷着，流苏低垂，唉，一夜无眠。天快亮了，不得不走了，我的美人含着眼泪说再见。弹奏起装饰着金翠羽的琵琶，那声音就像黄莺在低语，就像是在让我早点回家啊，绿窗下，我的美人正像花一样绽放哪，早点回来啊。

菩萨蛮（二）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意译】人人都说江南好哇，游子啊，只应该在江南终老。看吧，春水碧绿像天空一样，江南的景致是多么美啊。可以在画船上听雨安眠，江南的生活多么有情调啊。当垆卖酒的那女子像月亮一样漂亮，她的手腕像霜雪一样洁白，江南的女子是多么美啊。不到年老时，不要回到故乡，回去的话必定会让你伤心彻骨啊。

菩萨蛮（三）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意译】现在只回忆着当年在江南的欢乐。当时那么年轻的我春日里穿着薄薄的衣衫，骑一匹马，倚在斜桥上，那美丽的女子们没有不张开衣袖向我招手。就在那有着金色环扣的翠绿屏风下，尽情畅饮，醉了的话，就在那里拥美人入睡吧。假如又见花满枝头，又见到一些美丽的女子，又可以有那样的欢乐时光，我发誓就算了白了头，也不回去了。

菩萨蛮(四)

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意译】主人劝道，今天晚上就尽情喝酒吧，不醉不归，不要再说明天的事。——主人的这份心意难得，也很珍惜重视。在这酒中，也饱含着浓浓的情意啊。

主人又劝了，不要愁明天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你要愁的良辰苦短，不要老是说酒已经满了之类的话，就尽情的喝吧。——好吧，来者不拒，满上吧，就强颜欢笑吧，人生中能有多少光阴呢？

菩萨蛮（五）

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

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意译】洛阳城里的春色应该很美吧，可是洛阳的才子，却不得不在他乡终老。魏王堤上柳树应该已经绿了吧，可是我这时的心却变得迷茫不已。

蜀地这里的桃花开得很艳了，此时的水也很清澈了，一对对鸳鸯在水上嬉戏。可是我啊，面对着西落的残阳，满腹愁恨，我在思念着你，可是远在他乡的你却并不知道。

拓展阅读建议：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之第三讲韦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