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时间或无从确定)
其母有义女九人,九人中王二姑、俞六姑与芸最和好。王痴憨善饮,俞豪爽善谈。每三女同榻,谈笑无忌。其母诞辰演剧,父素无忌讳,点《惨别》等剧,老伶刻画,见者情动,芸忽起去,俞与王亦继至。询之,芸曰:“观剧原以陶情,今日之戏徒令人断肠耳。”王闻言先出,请其母点《刺梁》《后索》等剧,劝芸出观,始称快。
堂伯父素存公早亡,无后,父以其嗣焉。墓在西跨塘福寿山祖茔之侧,每年春日,必挈芸拜扫。芸见地下小乱石有苔纹,斑驳可观,向守坟者借麻袋一,归以为园林点缀。
芸每日饭必用茶泡,喜食芥卤乳腐及虾卤瓜,沈复初极排斥,久之亦喜食。
芸于破书残画极珍惜。书之残缺不全者,必搜集分门,汇订成帙,统名之曰“断简残编”;字画之破损者,必觅故纸粘补成幅,有破缺处,倩予全好而卷之,名曰“弃余集赏”。
世传月下老人专司人间婚姻事,今生已承牵合,来世姻缘亦须仰借神力,遂倩苕溪戚柳堤绘月老像,友人石琢堂为题赞语于首,悬之内室,每逢朔望,夫妇必焚香拜祷。后因家庭多故,此画竟失所在。
迁仓米巷,题其卧楼曰“宾香阁”,盖以芸名而取如宾意也。老妪偶言及其金母桥之东、埂巷之北老屋颇饶野趣。得堂上允许,妪欣然出赁其卧室。时方七月,与芸柳荫垂钓。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句。九月菊花开,又与芸居十日。
距家里许醋库巷有洞庭君祠,每逢神诞,日惟演戏,夜则插烛于瓶花间,名曰“花照”。复为众友邀去插花布置,归家向芸艳称之,怂恿芸女扮男装,遍游庙中,无识出为女子者。
爱花成癖,喜剪盆树。张兰坡临终时,赠荷瓣素心春兰一盆,珍如拱璧,不二年忽萎死。喜摘菊插瓶,对插瓶有很高的造诣。对盆景点缀和园林布局也有独到的见解。寓扬时,曾用虚实藏露法精心布置,屋仅两椽,卧室、厨灶、客座皆越绝而绰然有余。曾用宜兴窖长方盆叠起一峰,后因猫奴争食,盆架顷刻粉碎。案头瓶花不绝。用细丝扣螳螂、蝉、蝶之项系花草间,宛然如生。
静室焚香,芸尝以沉速等香,于饭镬蒸透,在炉上设一铜丝架,离火半寸许,徐徐烘之,其香幽韵而无烟。佛手、木瓜亦有供法。
芸为置一梅花盒,用二寸白瓷深碟六只,中一外五,形如梅花。一盒六色,二三知己可随意取食。另做矮边圆盘放杯、箸、酒壶之类,随处可摆,移掇亦便。
荷花初开时,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2022.1.19.22:20.整理毕)
附言:原作36000字,四章合一,以时间为序,删改压缩为5186字。部分内容参考了俞平伯先生的《浮生六记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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