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带你去我的小时候, 那里不远也不大……我们可以玩水,别害怕,寂静的午后只有野雁会腾出茂盛的芦苇,我带你去吃榆钱捋槐叶, 翻过红薯地里外捡些漏网之'鱼'……我想带你去我的小时候,真的,和你的纯净相比,那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母亲边读诗边描绘她儿时生活的地方——常乐老街。
那是初雪的午后,我陪着她回到了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河西老街。河西老街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状元街”,那是因为常乐曾是清末状元张謇的故居。
这是一条青石垒铺的小巷,巷宽不过三米,中间铺着一块块溜光的长条青石板,两侧则是是凹凸不平的椭圆青石,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清冷的白光。
老街徜徉在老街静谧的巷道里,斑驳黝黑的墙皮上一个个大红色的“拆”字醒目而张扬。许是要拆迁的缘故,此时巷道四周门户深锁。 窄窄的巷道两旁是一溜古老的砖瓦房,有些已是破旧不堪,连个屋顶也没了,阳光便直直的映在屋内的地面上,我似乎听到了这些残垣断壁发出了深深的叹息。一个古老的两层木楼鹤立鸡群似的显现在眼前,屋檐两旁是旧时雕木窗花繁复,而古旧窗纸上隐约残留着风过的痕迹。门楣上还有一副褪去了鲜红却在风中飘摇的春联,那春联的一角卷了起来,看不清写了什么。只是静静地诉说着主人美好的追求。
老街的后面是也是一户户人家。他们的房屋紧紧挨着。因为很少能有太阳的照耀,那些潮湿而肥厚的青苔便肆无忌惮的爬满了人家的屋后。穿过一条窄窄的泥路,便到了屋后的一条小河边。这已不再是母亲嘴里的那条清澈见底的河了。河两岸的芦苇被雪压弯了腰。银装素裹中的芦苇呈现出金黄的颜色,如同熟透的麦穗。
母亲住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屋边上的一棵栀子树尽然年复一年的守护着老屋。树干上密麻地向四周分布着一层又一层粗枝细条,密而不乱,一根根倔强地向上伸着。 六月便是栀子花开放的时候吧?我似乎看到栀子花开了满树,暗香浮动。小镇的空气中也四处充溢着栀子花的芬芳。穿着花布裙的母亲一定采了大把的花插了满满一花瓶,于是整个屋子里一片馨香,而她便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老屋的一个掉了漆的木箱里装的是母亲小时候看的小人书。 我仿佛看到母亲坐在葡萄藤架下贪婪的翻看着一本本书。那时的她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小时候她给我讲三毛流浪记、木偶奇遇记、茶花女等故事为什么如此绘声绘色的了。
走出这世外桃源般的老街,我有种莫名的惆怅。母亲缓步走在青石板上,不时发出阵阵感慨。迎面来的老街邻居看到母亲热情的寒暄着,他不停的说:“拆了好,拆了好呀”,言语间没有一点留恋与不舍。许是他在期盼一座新的张謇故里小镇吧。
此时我的心绪如舒伯特小夜曲般缓缓流淌。眼前出现了一幅画:古色古香的清末时期的老街被修复了,人们穿越在这个有着文化底蕴的小镇里……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的内心徘徊,那日新月异变化着的美好便如潮水般涌向了岁月的另一端。
老街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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