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火烧石碣村

第十一章 火烧石碣村

话说阮小七明了的这扈成有意来梁山泊滋事挑衅，因着家中老母缘故，不要和他打。虽仍未爆发，心中怒气早已盈盈，阮小七向着扈成发喊道：“我梁山与你那里来的甚么冤仇，你尽称我梁山立下汗马功劳之徒‘贼寇’，我且告你，我梁山非但往日不是甚么‘贼寇’，而且今日不是，明日更加不是！非是你爷爷我怯你，我不屑与你等区区鼠辈打！休要再胡搅蛮缠！要是真个惹了你爷爷，教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提步就要走。

扈成双手持刀，只等阮小七靠近。听到“无冤无仇”几字，气儿不打一处来。径直大跨步迈向阮小七，一边将那朴刀呼呼一挥，挥得那乌叶也剌剌地响，直直一伸手，将朴刀笔直朝着阮小七眉心一指，冲阮小七笑道：“‘无冤无仇’这种戏言谗语趁早收回去罢！你梁山与我‘无冤无仇’，我老父及一家老小怎地死的！那黑汉子的仇我还不曾报得！还强拐了去我妹妹，我也不见得我妹妹活着回来！我扈成有幸脱得，一路辗转，寄人篱下十数年，苦练一身武艺，不是等的今天？杀亲一仇并多年苦难的账今儿一并算！”

阮小七听的，心中一惊。原来刚才只顾着逞强，却忘了询问眼前这人姓名，确似未曾见过。现在他自报姓名来，阮小七听得，心想：“这个扈成莫不就是一丈青的哥哥？好像听说几分，是扈家庄里的。原来我只听一丈青说起来，讲他去了延安，后来没有听到音信。没想到今天杀过来了则个。”阮小七紧握腰间腰刀，心里踌躇：“来者不善，还是速速离开是好。”扈成就将朴刀刀刃直挺挺对着阮小七只要决战，阮小七悄悄向后退步。挪了六七步，踩着泥土松软了，已退到了江边。阮小七右手渐渐松了腰刀，眼睛直直瞧着扈成红登登的双眼。忽地左手将那朴刀向边一别，右手虚晃一晃，高呼一声：“看刀！”言讫一个倒翻身翻入水中。瞬时激起接天水花，径朝着扈成这帮人涌将过来。扈成一帮人，正是春寒初到心头躁，冰凉江水当头浇！遭这么一番，个个狼狈而反，二十来人就着一山丘脚下，安下营寨来。

且说阮小七，真不愧为水军头领，活阎罗一枚。窜入水里，伏了多时，听着岸上没了动静，才向下游游去。没几里路，便上了岸。胡乱抹了几把水珠，便往家里走。

阮小七一进门，老母便拥出来，见着小七一身冷水，忙道：“我儿，你端的到了哪里去？我听东门房舍的那个李大娘道你和人闹了事去，我这个担心哩！这么凉的气候，弄得一身水，又不打鱼的。”说着，便拿绸布来檫。

阮小七道：“娘，莫要担忧，不过是个小户儿，没事找事。我当年御酒也吃，怕他作甚！天色不早，胡乱吃些，早些睡了。明儿我还要去上游打鱼，四五更便起。”

娘道：“也是，我这就去备饭。”说着，便去烧火。

用过饭菜，阮小七便回去房屋，刚坐下，只觉得心神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悬着不曾放下，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闷闷不已，倒头便睡。

次日早，四更。阮小七便早早醒来，要出渔去。划着两艘渔船，领了几个渔人，去了江上游。不巧天也为难，不知是否天气干冷缘故，打了一个约莫一个时辰，一无所获。江心蓦地出现个漩涡来，急急回转之时，船身恰好撞上江边一嶙峋破石，船身也撞出个拳头大的裂痕来，众人只得叫苦。一人道：“这是天也不让我等出来打鱼！”好早还有一船，便弃了破船，急急回奔。

摸黑逃路，心中又急，几处遇挫。好一会儿，才缓缓靠近村子里。五更刚过，春初夜长，天地混沌。眼见得离这村里没几里了，隔着个小丘儿，忽地望见山丘边缘镶嵌一般火辣辣的红晕。众人踌躇，都道往日不曾见过。阮小七觉得蹊跷，一脚踏上船头，站在船头的木板上眺望。一会儿，船缓缓转过了山丘，那红色一下子窜出来，晃地众人睁不开眼。定睛看时，只见：

红光四窜，火舌直舔天月；黑焰扭转，魔爪径取地灵。黑烟弥弥呛人，刺耳剌剌吓（he）鬼。东边尚且混沌蒙蒙，西边却已白日堂堂。白须老儿牵小子，长发妇姑卷儿郎，呼爷含娘奔仓皇，人昏屋倒毁于旦，但恐溪里水无情。但怜昔日石碣村，一夜化作灰烬；不知那个可恨，一把火如此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