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真实的故事。
医院里,肿瘤科的病人都是非常绝望的。得了这种病,通常就是等待那黑暗的时刻。大家都是被判了死刑的。每日接受化疗,放疗的折磨。在这病房里全都是愁云惨雾。
这日病房里又来了一位病友,身材健硕,50左右的年纪,人长得英俊挺拔,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这里都是癌症患者。可他看来还没有被癌症太欺负过。外表上不大能够看出来他得了致命的疾病。他的家属只有一位。这个年龄的人,父母不大可能来照顾了。子女可能还小,或者上学。来来去去,每天只有他的妻子来照顾他。他的妻子看上去比他的年龄还要大几岁,头发白了不少。可是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真正的美人,背影也是很美的,即使年华老去。不是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吗。
他们不像一般的中年夫妻,倒好似年轻的小夫妻。这位妻子不怎么和病房的家属搭话,唠家常,诉苦什么的。每日只是围着丈夫转,给他打饭,两口子就在一起静静地吃,互相给对方夹菜。轻轻地说话,别人不大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她打扮地颇为朴素,但是买来的饭菜,总是花样很多,非常精致。帮着丈夫擦洗什么的,也是极为耐心。不像寻常中年妻子那种好像擦一件家具一样地带着速战速决的决心,而是非常耐心,好像给年幼的儿子擦洗一般,擦洗中带着欣赏和疼爱。有时候,夫妻俩头碰着头,什么也不说,好久。
有的时候,丈夫靠在她身上,平静地睡去。她就那么斜倚在床头,一动不动,仿佛也不知道累。
大家都觉得这位病友,病情最轻,被妻子精心照顾和陪伴着,痛苦也不似其他病友那么多。可是,只有两个多月,这位病友却最先故去了。其他病友和家属不胜唏嘘。那么一个好好的,高大的人说没有就没有了。自始至终,没有其他亲人出现过。只是这妻子,办着手续,收拾着东西,还是和之前一样静静地。别人也没法说太多安慰的话。住到这个病房里,心里谁都知道结局是怎样的。差别只不过是多久,多惨烈。
两个人相依着来到这里,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东西离开。
只是,没有了往日来去中的匆忙,牵挂没了,这么快……之前还可以劳累,还可以奔波,如今劳累和奔波都没有了指向。
这里的病友家属陆续还需要到同一个地方去。所以,若干时间之后,居然听到了这位妻子的后续消息。那天,她在殡仪馆料理完所有事情,出来的时候,过马路居然被路过的车辆撞到,当场去世了。
谁知道当时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呢?居然没有看到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那可是一条非常繁忙的马路啊。
人要离开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能够带着这样的情义告别,此生应该是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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