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道不完的韵白

作者: 环珮叮当 | 来源:发表于2019-03-26 22:32 被阅读14次

    文/愿逐

    读完《青衣》后,我的手是抖的,半夜睡不着。情节紧凑无拖沓,人物真实到像是从书里爬出来的,它带给我的感触又实在太多,关于爱情,关于友情,关于师生,关于生活,关于命运与梦……

    绝望的爱情——筱燕秋与乔炳璋

    很多人看来,乔炳璋,那个跟筱燕秋同台唱《嫦娥》的男人,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渣男,我一开始也这么看。他有家室,却又招惹筱燕秋。

    行,招惹就招惹,我当他戏到深处情难自控,而他又不招惹到底,时冷时热,一会儿想把筱燕秋揉进灵魂里,过一会儿就躲她躲得像耗子见猫。

    刚开始在书里见着他啊,可真是恨他,也不明白他,刚刚还那么喜欢筱燕秋,怎么转瞬就黯了眼里的光,不给筱燕秋丝毫回应?他明明喜欢筱燕秋如信仰,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转头跟别人好好地在一起?

    看到后来我就渐渐明白了,他是男人,他始终理性,他喜欢的筱燕秋只是戏台上的筱燕秋,那个为了热爱全身发光的青衣。

    或者说,他只是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那个附在了筱燕秋身上的嫦娥而已,一旦入了戏,上天入地刀山火海都陪你;一旦出了戏,卸了油彩柴米油盐,他是不肯的。

    他清醒地知道戏台和日子完全是两码事。筱燕秋这辈子注定为青衣而生,为戏台而生,乔炳璋却还是贪心要过世俗的生活。

    筱燕秋却当了真。

    戏台上的她,生活中的她,完完全全的她,连同身上的嫦娥,都彻彻底底地爱上了演了后羿的乔炳璋,付出了青葱岁月里所有的少女心和甜蜜苦涩的梦境给他,人家却不敢要。她的爱情一下子就万劫不复了,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生子,因故远离了戏台。

    其实那个时候,爱情与灵魂都随风而去,筱燕秋就已经死了。

    至于后来事隔经年,千帆过尽,爱恨释然,四十岁的筱燕秋再一次登台唱完《嫦娥》后,她又飞蛾扑火一般猛扎进乔炳璋的怀里,我一点也不觉得她卑贱,也不觉得二人正在背叛各自的家室。她紧紧搂住的不单单是乔炳璋这个人,还有那个曾经最好的灿如夏花的自己,那段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和再也无法续下去的梦想。

    她在乔炳璋怀里说着“明天我还要唱”,“我每天都要唱”,我能想象出说这句话时,一代青衣对戏台的不舍和一个不甘心的红颜对知己的撒娇。

    乔炳璋抱着她,声声答应着“你不唱谁唱,当然你唱”,“好,让你尽情唱下去”。这时候,我更觉得不能仅仅用“渣男”来定义他了,我甚至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成分渐渐变得很少了,更像是历尽风雨后一对知音的惺惺相惜。

    辜负了筱燕秋流金岁月的,是乔炳璋,或许还有别的人;而这世间真正懂筱燕秋的,是乔炳璋,再也没有别的人。

    我不是在洗白乔炳璋,也没说筱燕秋真的就活的无错,只是他们之间绝望的爱情,我觉得不怪谁,要怪便怪筱燕秋就是嫦娥,而乔炳璋,只是在演后羿。

    修来的友情——筱燕秋与裴锦素

    我说裴锦素的友谊,是筱燕秋几辈子修来的,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筱燕秋刚进剧团是个小角色,好,锦素陪着你摸爬滚打;

    筱燕秋红透半边天了,受到了一些同行的冷眼,好,锦素陪着你坐享繁华;

    筱燕秋犯了错误被贬去戏校打工干活,好,锦素陪着你艰苦落魄。

    筱燕秋被渣男爱了,锦素警告他,甚至不惜跟筱燕秋翻脸;

    筱燕秋被渣男甩了,锦素与她站在一起,把乔炳璋骂了个狗血淋头;

    筱燕秋稀里糊涂嫁了,锦素虽不满意却送了满满的祝福。

    甚至到了多年以后,四十岁的筱燕秋差点就因为没争过自己的学生而无法去演最后一台戏,她就是为了戏而活的,她恐惧、无助、惊慌。

    她去求自己年轻时的投资方戏迷,那人已经被自己的学生春来勾引了;她求团长乔炳璋,乔炳璋因为资金不足说话没分量。

    这时,依旧是她的锦素,雷厉风行地说:“我唱后羿,是奔着筱燕秋来的。不让她唱,这后羿我也不唱了。”那时,除了裴锦素,已经找不到唱后羿的人了,无奈之下,投资方只能让筱燕秋来唱了。

    当时我就在想,她筱燕秋,何德何能结下了这么个腰杆子似的闺蜜。

    裴锦素亲口说的,筱燕秋恨自己也没关系,她依旧真心希望筱燕秋过得比她好,比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好。友情至此幸运,也别怪他事坎坷,毕竟上天不能把所有的繁花,都让筱燕秋采了去。

    欲哭还笑的夫妻情——筱燕秋与面瓜

    “我大名叫年华,小名叫面瓜。”当面瓜说出这句反差强烈的自我介绍时,我就知道,筱燕秋的大把好年华,都要付给了面瓜般的人生了。

    面瓜是她的丈夫,面瓜爱她吗?爱,很爱。在面瓜眼中,筱燕秋是个仙女般“亮晶晶”的姑娘,她是从天上下来的,他喜欢她,他一定要对她好,尽管她对他始终不咸不淡甚至冷语相向,但他无怨无悔,为她洗衣做饭,付出心思照顾孩子,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她依靠,给她一个在这凡世间的港湾,连筱燕秋自己都对面瓜说:“还好有你,还好我还有你。”对于一般女人来说,面瓜绝对是个会把媳妇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极品丈夫。

    可是筱燕秋本非凡尘之物,她是嫦娥。她虽感念面瓜为她所做的一切,但我个人认为,她从未爱过面瓜,她只是拿他当一个避风港似的亲人,一个走投无路时的憩栈,像她说的一样,还好有他,能用一身的烟火气让筱燕秋捱过必须要面对的世俗,否则,她太活的太梦幻,太为抓不着的东西拼命,终究难立足于世。

    但是,每当筱燕秋拖着韵白追忆自己的梦想,面对着淹在岁月里的戏台痴痴地甩着无形的水袖时,面瓜是不懂她的,面瓜从来不明白,衣食无忧,家庭和睦,女儿伶俐,神仙般的生活里,她为什么要叹息,她为什么要挣扎,她为什么歇斯底里,她为什么透不过气,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度过余生……他永远都不会明白。那些事,都是乔炳璋才懂的。

    别扭的师生情——筱燕秋与春来

    是筱燕秋先找上春来的,下了戏台的二十年里,她的灵魂就被抽走了,直到遇见了春来。春来年轻,身段好,眼神活,十足的青衣坯子,但她一开始并不喜欢青衣,是筱燕秋苦苦哀求:“你学青衣吧!”

    她不想让嫦娥在这世上消失,她不想让真正的青衣无法传承,她好说歹说,千辛万苦地求来了春来学青衣,却也给自己找来了心魔。

    春来嫉妒心强,好胜心强,她比筱燕秋多了太多洒脱与义无反顾。最能刺痛筱燕秋的,是她的青春。筱燕秋从春来的影子中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她希望春来代替她把嫦娥唱下去,她希望她的学生是最好的青衣,续她筱燕秋年轻时未完成的梦。

    可是当春来反过来跟她争戏时,她犹豫了,她不肯让了,那是筱燕秋的嫦娥,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戏台,她谁也不想让,即便这个人是自己呕心沥血教出来的学生。

    筱燕秋教春来戏,春来却在教筱燕秋人生。两个人彼此为师生,彼此有情谊,却彼此为仇敌。

    那场戏,春来终究是没争得过筱燕秋,可是论年龄呢?春来如旭日东升,而四十岁的筱燕秋已经夕阳西下了。(ps:春来这个小贱人!不尊重老师也就罢了,勾引男人还不只勾引一个,老少通吃,勾引完就可以立马翻脸不负责!)

    后来,这一代青衣终究不可逆转地变成春来了,岁月流逝红颜衰,这是谁都无法挣脱的命运,戏台上春来的唱腔响了起来,筱燕秋在场外独自舞着长袖,她的嫦娥突然在她四十岁的这个夜晚停止了悔恨,死因不详,终年四万八千岁。

    挣不开的宿命——筱燕秋与嫦娥

    终其一生,筱燕秋好像最在乎的只是她自己。爱情死了就死了,夫妻负了就负了,与孩子的关系冷了就冷了,与学生掰了就掰了……

    她都无所谓,只是她生来就为青衣而活,这被迫失去的戏台,这没演完的嫦娥,总是她脚下过不去的石头坎,是她心头拨不出的玻璃碴,是她眼睛里的忽明忽暗的星光,是她赖以生存的信仰,是她一辈子都挣不开的宿命,是她永远道不完的韵白。

    此书说,命中八尺,你难求一丈。

    可是即便这样,还是有人尽力撞破八尺的牢笼,只为了那多两尺的心之所向。

    谁都不是嫦娥,但谁的心中没有月亮?

    原文发于公众号“愿逐月华不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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