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许久没有消息的崔健,开了自己的第一次线上演唱会,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吸引了四千五百万人次观看,在网络上再一次引爆了对上世纪八零年代的极致怀念。
甚至可以说,在疫情绵延的三年时间里,唯有崔健,以一己之力,碾压了疫情的风头。其影响力,绝对独一无二。
作为上世纪七零年代生人,我当然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划入崔健粉丝的行列,但这场演唱会,我没看,连之后的重播和相关片段视频都一眼没看。
说起来,不只是这一次,应该是从我进入新的世纪起,从我三十岁起,我基本上再没有听过崔健的歌,哪怕无数次去ktv也从不会点唱。唯一一次,是前几年听说崔健上了一个唱歌的综艺,然后打开电视看了一眼,就一眼,关了电视,告诉自己,到此为止。
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怀念,而是自己很清楚,有些东西自己能感觉到就好,保留最开始面对它们的样子就最好,在心里藏着不褪色就最好。一遍遍的拿出来,一遍遍的反复体会,一遍遍的渴望式沉浸,反而是对这种怀念最大的消耗。
尤其是我们每个人都在不断前行,不断面对新的生活场景,不断进入一个又一个加速更新的时代,那没完没了的怀念,对我,反而成了一种障碍和怀疑。
障碍,是对自己的质疑,质疑自己的八零年代到底有没有那么值得,有没有那么不可超越,有没有成为我自己的标志。
怀疑,也是对自己的怀疑,很不确定一个八零年代和我后面的所有年代,哪个是自己生活的代表和本色。
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崔健这个名字,自己不好表现的那么“另类”和“格色”而已。
崔健当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标尺,但这个标尺,与我,还有齐秦,还有王杰,还有罗大佑和李宗盛,还有那么多的思想和文学。崔健能代表的,只是我的一部分青春。
而且,我的青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也没有那么愤怒,也没有那么深刻,也没有那么有高度的迷茫,很普通很普通。
崔健唱了,我听。听了,很热血很冲动。完了,该学习学习,该吃饭吃饭,该谈恋爱谈恋爱。没有什么太多的特别。
如今想想,还有什么呢?就此一夜成长,一曲开蒙?都不存在。没什么愤世嫉俗,没什么热血批判,更没由此让思想达到一种自省的深度。反而是齐秦的一曲北方的狼,更能影响我这个生长在新疆的北方人。
那个时候的男人是必须要听听崔健的,尤其是在那个怎么表达都不为过的年代。虽然那时的我尚且懵懂,但不妨碍我把崔健当做青春中绝对的大牛和典范。
等过了三十,自然就知道生活不需要嘶吼了,一切的怀疑愤怒和青春,都需要给自己的现实生活一个交代。途径很多,选择很多,有质疑的时间,不如埋头去干出一个结果。
很多人都说,怎样的青春,就会产生怎样的中年,但我到不这么看。对我来说,应该是怎样的时代,塑造出怎样的人格。
青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未必。对一生来说,无论怎样的青春都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所经历所体会的一切,才是自己生活的框架和骨骼。工作,家庭,孩子,父母,生活,才是建立在青春之上的主体,对青春一味地怀念,一味地不舍,一味地意犹未尽,于我来说,反而是对现有生活的逃避和惧怕,沮丧和否定。所以,在我心里,之后的哪一个年代,都要比这个年代更清晰,更丰富,更饱满,更仪态万千。
所以,对于平凡的我来说,我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崔健,更多的是代表了面对生活的勇气,而不是把一个年代放在生命里,死死不放。
有勇气那就去面对啊,有勇气那就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年代啊。我们的父辈和我们的孩子都有这样的勇气,都有属于他们的骄傲年代,即便他们的年代里没有崔健。我们有,反而成了最纠结最矛盾最无所适从的一代人,把崔健当做最后的骄傲和怀念的标志,不放手。
女儿喜欢音乐,也听过崔健的歌,但她也没看那场演唱会。
她好奇于那个年代,但她从没有想过渴望那个年代,拥有那个年代。因为她觉得那个年代充其量只是觉醒,而不是理性和创造。
用她的话说,一个时代不应该只由一个人一个声音代表,最好的时代永远在路上,永远在创造的过程中。当然需要怀念,可如果在怀念中,一味地歌颂从前,那现在的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
怀念,是否也是一种退缩呢?也有人说,所谓怀念,并不是真的怀念以前,而只是不喜欢现在,或者现在过得不好。
所以,我心里的崔健,从来都只是活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和现在照样保持愤怒的,唱着从前的歌的六十岁的崔健并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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