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图 / 周伟华
“薛家渡口鸬鹚滩,来到溪口湾不湾。
溪口潭,雪花滩,不觉到了漆树湾。
风化湖广响如雷,好比神仙下凡来。
带好帽子穿好衣,水府庙内还神鸡。
还了神鸡放了心,斗盐潭中吃点心。
吃了点心滔滔过, 起眼看见杏子铺。
杏子铺来大码头, 花家窑内烧石灰。
……”
在美丽的涟水河里,竹筏漂流船上的船工成师傅一边开着船,一边吟唱着传唱千年的《涟水水路歌》。
“师傅,水府庙这么神奇,到底水府庙在哪呀?”竹筏上的长沙游客王先生突然站起来,好奇地对成师傅大声说。
成师傅手指河岸右边不远处的灰白色古建筑说,那就是水府庙。
成师傅说,当年涟水航道在杏子铺境内有风化、湖广两处险滩,滩高水急,船夫称之为“鬼门关”。其中有些险滩,可以看出河道中布满锯齿状的条石,露出水面很高,随时可能把木船击碎。
在没有修建水府庙水库大坝之前这里水流湍急,只有河道中间一条窄窄的航道可供通行,驾船稍有不慎就会撞上河滩上的石头而导致船毁人亡。但只要撑过这段险滩,下游航道就会非常通畅,然后一路滔滔汇入湘江了。
清朝咸丰年间,湘中名儒藏石冲朱尧阶应邀在神龛旁作了一幅对联:
小心过来两旁浪急防石齿
大胆撑去一帆风顺到源头
王先生说,这老庙有些年头了吧?
“听说是明朝万历年间修建的。传说当年有一刘姓官人进京赶考,当时晴空万里。船到这里,忽然之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船只左冲右突,颠簸不已,险象环生。刘氏立马扑倒在船头,叩首作揖,许下重誓。没想到顷刻之间,云开见日,风平浪静。之后刘氏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刘大官人也不食言,就到这里修庙。此后,水府庙香火不断,庇护来往船只平安,名声越传越远,武汉长汉的船老板都要来这里祭祀许愿。那时每天来庙里许愿拜香的信徒来朝拜,鸡血都要接好几盆呢。”成师傅笑着说,后来年久失修倒塌了,在清朝早年,藏石冲刘家人又重建了水府庙。
正在同船游览的文化人士阿哲听到成师傅之言,马上来了兴趣,便问:听说修建水府庙的人是虎塘刘象贤的孙?听说王夫之也来水府庙游玩过?
成师傅面露难色,摆摆手,对阿哲说:合心冲刘徐旦老师是刘象贤的后裔,他们应该知道。你可去问他。
合心冲是当地俗称的“上藏石冲”,现在叫合心村,与阿哲的家不太远。当天晚上,阿哲便夜访合心冲,找到刘家拜府。
刘徐旦老人是教师,虽年近七十,但神清气爽,气度不凡,看不出已经退休。阿哲来家夜访,刘老师非常兴奋。
刘徐旦老师从书房中捧着一本厚厚的族谱,说:我刘太祖齐侯公鸿修公是龙山县教谕,一生做了四件大事,他在虎塘总祠为纪念祖父刘象贤建了乡贤坊,在藏石冲支祠为康熙皇帝旌表的母亲建了贞节坊。
说到这里,刘徐旦老师起身指点大门外不远处的古建筑说,那里就是有四百年历史的刘氏支祠,里面仍保留皇帝赐给郭氏太婆的贞节牌匾。
他还建了保赤庵和水府庙。
刘徐旦喝了口茶,继续说:水府庙在明万历年间就有了,只是当时建的规模不大。后来因为年久失修,倒塌了,是我刘家齐侯公鸿修公在清朝早年重建的。重建的水府庙有正厅和两边四殿,庙内供有大禹等水仙,主祀水仙尊王大禹帝,以求保佑风调雨顺、水路平安。后来又在殿右建观音阁。
水府庙原名水仙宫,砖木结构,座西南向东北。目前这座庙宇保存下来的只有庙门和主堂了。
老庙原有的封火山墙和牌坊式门头已经被拆毁。现在只保留了一些檐下、墀头和窗额等处的灰塑。
虽然后来多次重新修缮,但仍保持了当年的原貌。道光年间水府庙被洪水冲毁,当地民众又于道光26年和光绪6年对庙宇进行了修复与扩建。解放后水府庙两厢的偏殿被拆除,只留下了庙门与正堂。
刘徐旦老师说,现在在正堂的石柱上仍能看到刻着一幅对联:“浪曾波恬长邀惠泽,海晏灌清永庆安澜。”听老人说,这对联是当年象贤公携衡阳好友王夫之先生经过水府庙时触景生情即时作的对子。
“怎么?大名鼎鼎的刘象贤是虎塘人,怎么是你家世祖吗?他与王夫之又有什么关系呢?”阿哲一脸疑惑地说。
这时,一声门响,一个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他是教师,在斗盐中学教书,名叫刘成坎,是刘徐旦的侄儿。他对阿哲说起了刘家的一些往事。
藏石冲刘氏是西汉景帝次子长沙国刘发定王后裔,几经迁徏,从江西吉安到湘乡坳头山、虎塘、梓门、藏石冲等地。刘象贤是坳头支祖,湖湘名儒,明清两次中举,在虎塘建有二中园等府第。40~53岁在藏石冲躲兵,与衡阳文化名人王夫之既是同科进士,又是儿女亲家,两人多次互访,诗文唱和,交情颇深。刘象贤作《虎塘秋月》《望梅龙》《泛小艇,送王姜斋刘庶先泊观音阁片石,对月》等诗词,王夫之作《虎塘振衣台歌》《二中园纪事》等诗文十余篇以唱和。
有年王夫之随刘象贤游涟水,过水府庙,见老庙破败坍塌,河里狂风巨浪,舟揖倾覆,王夫之说须修庙镇妖方保平安,对老庙败相一番感叹,随即作对一幅对联寄托深情:
浪曾波恬长邀惠泽
海晏灌清永庆安澜
当时明清朝代交替,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水府庙无以重建。刘象贤叹了口气,对王夫之说,以后时局清明,我刘家人来重修水府庙。
后来,刘象贤的孙子刘鸿修科举中榜,任职龙山县教谕,他不仅修了水府庙,还修了保赤庵和乡贤、贞节二坊。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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