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六》

雏菊《六》

卡卡垂头丧气地走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落寞的卡卡。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戚。

我以为从此就都一切安好了。有英，有卡卡，有好的天气。所有的，都刚刚好了。我不该想的这么美好。

卡卡蹲在墙角。不像以前一样跳到我身边。我不知所措。我努力的想。

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碎花姑娘好久没回家了。

她死了。穿白色大衣的人用白色的床单盖住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冰凉冰凉。

卡卡许久才说出这句话，晶莹剔透的泪珠在卡卡眼里打转。英和我都同样难过。

大家都低着头沉浸在难过中。

碎花姑娘很美。她在最美的年纪离开了。上天对她不公平。

好几天了，大家都不说话，天空也整日阴阴的，沉重的跟大家的心情一样。

卡卡更瘦了，眼窝都凹进去了。

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哀泣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然后他们又陆陆续续的走了。

陆陆续续的家里都被搬空了。

姑娘的父母将要离开。留下的都是些阳台的花花草草。他们不会带走我们。

我也不想去新的地方。我的内心最近好像异常的平静。我想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也满足了。

英被带走了，离别的时候我竟没有那么伤感。英会永远幸福的。

英，你要永远幸福。

卡卡也被抱走了。我最不舍的竟然是卡卡。我无法描述我现在的心情。我使劲挪着身体，我多么想跳下去，可是瓷盆一点都没动。我放声哭泣。我歇斯底里的哭泣。

卡卡，你在哪，我想离开，你说会带我走的，你在哪...在哪...

雏，我在。我一直在。我现在就带你走。

我惊愕地看着他，不知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抱着我，紧紧的抱着。

他用手扒开瓷盆里的泥土，小心的扒开，他的手上流下鲜红的液体。我哭着叫他停下来。他扒的更起劲。

我怪自己根扎的太深。我怪自己已爱上这块土。

卡卡含着我，站在窗户上。

雏，你闭上眼。

卡卡突然纵身一跃。我飞在了空中，原来我也可以飞舞，我死死看着卡卡的脸。卡卡我再也不要你从我眼里消失。

突然着地了。卡卡的手受伤了。我听到剧烈的骨头折裂声。我听的那么清楚。

卡卡，你是个骗子。你说过再高你都会没事的，你有九条命的。

卡卡痛苦地挤出了一句话: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条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雏。

卡卡带着我跑，不停地跑。一天一夜。我口渴难耐。卡卡的手还在不停地流血。

道路越走我越熟悉。那是山坡。

卡卡几乎是拖着整个身体爬上来的。卡卡在一座凸起来的像小城堡的泥土堆停下来。

我挣扎着看了墓碑。碎花姑娘的照片贴在上面。

我躺在卡卡身上。柔软的像云。

卡卡蹭着我，痒痒的。

卡卡...我没有力气说话了。卡卡...

什么都别说了...

卡卡把我抱在一边。他又开始用手刨土。他的手上全是鲜红的液体。

他把我抱进去。他笑着倒下去了。

那一刻，我也笑了。

我的根早已枯竭。

卡卡，我来了...

---

第二天早上，一个男孩捧着一个蒲公英八音盒来到山坡上。

一只棕色猫安静地躺在碑前，一株雏菊安静地躺在猫的身上。

男孩把八音盒放在碑前。

他拧动底座的弦。

薄脆清亮的音符缓缓飘动起来，回荡在深远辽阔的山坡上。

可爱的野菊花跟着节奏欢快地跳舞，白雀停在碑前放声歌唱。

风来了，蒲公英漫天飞舞，洁白的像一朵朵云，柔软的像一朵朵云...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