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一辈子就一个爱好——赌博,赌了一辈子,输了一辈子,但人家百折不屈,每次都会卷土重来,这份精神的确是常人不能及。兜里没钱还罢,一旦有钱,不管这钱是怎么来的,哪怕只有一分钱也绝对让它在赌桌上发光发热。
有一次,夜里去捕鱼,弄了三个晚上,大概收入五百多,往牌场一坐,瞬间兜净钱空,旁人替他可惜:“你说你,那么辛苦,下河摸那些鱼呀虾呀田螺呀,又跑街上去卖,换点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扔着里面心疼不?”二大爷嘿嘿一笑:“你知道前些天我还赢了不少呢!”你看这心态多乐观,只记得赢了多少不记输多少,你再说他,他就会跟你保证:“我一定能赢回来的!”你说这要自信有自信,要乐观有乐观,明明是大企业家的风范嘛!
当然这也不能“怪”二大爷,这纯粹是“遗传”问题,二大爷他爹就打了一辈子牌,现在走不动了,坐着轮椅每天也要在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转悠几圈。这大概就叫“子承父业”了,你肯定会问了,那二大爷的“业”有人继承吗?答案是必须的,而且是两个,两个儿子一致得出奇。说来也是“祖传世家”了,只是尚未觅得麻将真传罢了。
继续说这二大爷,正月里,在村后的丁字路口,一个不小心,被摩托车给撞了一下。幸运的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小腿处被刮了一道口子。他自己看看,没什么事儿,就跟人家说:“没啥事儿,我也不讹你,你走吧!”那人甚是感动,攀起了交情,原来那人的一个亲戚就在我们村,至此,两人是不打不相识,这场小意外的善后处理都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那人也厚道,愣是拉着二大爷去医院检查,二大爷非不让。(我估计伤口要是会说话的话,肯定会说:“我才是主角好吗?”)
过几天,肇事者来探望二大爷,二大爷正在牌场,没钱,看人家玩呢。二大爷摆摆手,说:“没啥事,就是还没长口呢!”
可再过几天,这口子还没长住,二大爷转来转去,有些急了:“不行,这可咋办?人家那边都说好了,这回头找人家,咱脸上也挂不住啊,可是我这手里头也没钱啊,咋办?”于是,心一横,把肇事者又找来。
“老弟呀,你看我这伤口还没好,好像烂得更深了,咋办呀?”
肇事者也好说话:“那咱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恁麻烦,我自己去诊所拿挂水,你那个,那个钱就先记账了。”
“没事儿,你先挂着,改天好了我去结账。”
就这样一挂半个月,每天上午挂针,下午去牌场,跟人家上班一样,准时准点。可腿根本没有转好的迹象,反而烂得更深了。
肇事者掂着几大箱子东西来了,说:“哥呀,你看我最近事儿挺多的,我也不能陪你去看了,要不,这么滴,我赔你一万块钱,咱们找个中间人作下证,从此两清了。你看好不?”
二大爷还没说话,二大娘就开口了:“我们不讹你的钱,你也不用给这么多,你就把俺家老头子的腿给看好,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要。”对方看态度那么坚决,也不好说什么。后来又托人去说,也失败而归。
二大爷这边转到了上级医院,原来二大爷有严重的糖尿病,平时不吃药不说,还不忌嘴,实在严重了,就去医院住段时间,稍好点,就还该干嘛干嘛,该吃啥吃啥。
在上级医院住了俩月,医生控制血糖的同时又帮他处理伤口,很快伤口慢慢转好、愈合。
再见到二大爷时,还是在牌场。
至于肇事者,也没想到会有这段经历吧,听说,他这个春天也没挣到多少钱,挣的钱也都填进去了。
要说亏,都有点亏。谁得了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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