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文章里描写警察蜀黍的神采飞扬,我爷爷兼有,爷爷值得称颂的经历和光彩他们不一定有,因为爷爷经历过战火硝烟,枪林弹雨,生离死别。那时候的二等功是用生命换来的荣誉。经历过的战争,在他的身上都留着印痕,战争的枪伤,格斗中的摔伤,急行军的拉伤,渡水作战,刺骨冰凉的河水泡烂了小腿,腿部留下几排排永久的疙瘩疤痕。那时候,我很小,不知道那是爷爷的磨难和荣耀,轻抚他的腿,没有一点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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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那遥远的童年记忆里还有军人爷爷的朴实无华和正义果敢。
爷爷一辈子都厌恶依附权贵,溜须拍马,看不惯歪风邪气他就气愤回避,改变不了世风日下的俗流,他就远离斗争复杂的权利中心,宁愿种树放羊,也要坚守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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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五十年代,我们一家跟着他落脚到革命最需要的偏远地方,这里重点保卫630、603、红安公司三大家,与国家命运密切相关的国防军工企事业单位。与搞国防科研的知识分子经常接触,也是爷爷转业地方后突然喜欢知识分子的重要原因,更是爷爷逼迫二爸当兵回来进603研究所的硬性决断,二爸的警察梦,被爷爷大吼一声,断送,惊醒。他说二爸更适合去研究所当工人。而家里人都觉得二爸的条件更适合接他的班,成为一名警察。世事难料,一句话改写一个人的命运,影响了后辈的前程,二爸在研究所有过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几度想回分局,重拾他的警察梦,可最终还是接受了爷爷的安排。虽说保卫科很少加班加点,日子过的很滋润,但我明白,那不是他的舞台,他不情愿……
经历过战火的革命军人,擒拿格斗样样精通,因为这可是看家本领,战场上不分贵贱,就看身手不凡。功夫厉害才能保全自己,击退劲敌。偷奸耍滑,很可能性命攸关。
转业地方,这好身手在抓捕逃犯,智斗匪患中,让爷爷屡屡化险为夷,更让同僚钦佩不已,让家人庆幸好运。脱了军装穿上警服,爷爷依旧保持部队优良作风,踏实苦干,认真负责,公平公正,不徇私情,也因为不帮忙不办事,得罪了很多圆滑世故的人。甚至自己子女的就业问题都严格按规定不走后门,不管不问。征稽所对外招聘,姑姑笔试前三被走后门的人挤掉,痛哭流涕,关键时刻爷爷都没说一句话,眼看自己疼爱的宝贝女儿被后门淘汰出局,爷爷肯定也在疑惑,这个社会怎么了?规矩何在?奶奶生气,说他死板,以他的关系网,一句话就能办的事,何况姑娘考的是前三,他竟然说:“走后门是歪风邪气”!连姑娘的前途都不顾,奶奶骂他不通人情世故,不懂灵活变通。爷爷说:“有本事,就再考”。事实证明,奶奶在当时眼光超越了“落伍”的爷爷,脚步跟上了历史潮流,后来,小脚奶奶硬是走了几十个十公里,为孩子争取了一次工作的机会。再后来,奶奶打着爷爷的旗号,利用爷爷的关系网,给爷爷的外甥也换了工作。奶奶可以说与时俱进,灵活变通,顺应潮流。其实,奶奶知道,没有爷爷的威望,她什么事也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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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爷爷暴晒过后黝黑的脸庞,白色警服红色肩章,那永远坚毅硬朗的身影……
我有幸经常坐上公家配的二八自行车,跟着爷爷见世面。现在庸俗的想象,爷爷不嫌弃我灰头土脸小脏猴,带着我拜会老战友、老部下、三大家的朋友圈,混完我的童年,影响挺深远。吃过红旗楼阿姨家的南方馍馍 ,拿过文化馆阅览室的杂志小说,蹿过爷爷办公室的角角落落……而我现在才懂他一点点,我的小时候,没有爷爷的敲打和培养,不知道会有多少灰色空间……
永远记得悦耳动听的自行车铃,熟悉的滴铃铃三声响,我就飞跑出教室,跳上后座,跟爷爷回城。课堂上心猿意马的自由分子,让散漫成了一学期的家常便饭,幸好,我小小年纪有一刻顿悟了一个词——惭愧。知道逃兵必败,倒数排名招来团体嫌弃,奶奶,爸爸,二爸,姑姑们的数落,美好,一瞬间都成了别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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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倚墙思过,那一刻,惊醒后心有余悸,然后洗心革面,考了好成绩。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冬日早上,老院子寂静安宁,核桃树下爷爷灰制服一如既往,厚手掌刚刚敲打过小脑袋,眯起眼睛看成绩单,强忍着欣喜故意问,这是真的假的?这假装看不起,伤害了幼小的心,娃娃真的不开心,噘嘴流泪讨人怜,我的爷爷终于咧嘴笑了。岁月将这样的镜头印刻成影像,在脑海中来回切换,很美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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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铃声,就像音乐触动心弦,唤醒我无知无畏的童年记忆,某一刻让人泪流满面,原来我也有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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