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

杨绛先生曾说：
“无论人生上到哪一层台阶，阶下有人仰望你，阶上有人俯视你，抬头自卑，低头自得，唯有平视，才能看见真实的自己。”
一个人的高贵从来不是靠显摆自己的光鲜，凌迟别人的体面来抬高自己，而是对他人内心的呵护，对他人尊严的维护。
真正的教养，不是高高在上，而是无论面对比自己强，还是比自己弱的人，都同样谦卑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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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间，阴历的2020年也快结束了。在这个五味杂陈的年份即将过去的时候，蓦然回首，居然也是长长的日子。里面装着最为平实的人间欢乐与悲喜。再往前看，日子又似乎差不多，都是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不容易。

只有生而为人，才会有这么细致入微的情感，能捕捉到风中飘过的些微情义，或者，不如意。

可以听着一首歌——《胡广生》，开始关于尊严的话题。

歌词是这样的：

一个乌的黑团团，高高哩 哑哑哩。

两个魂喘着粗气，烟尘四起。

你认得我吗，跟我说那么多句。

你要哩尊严，我熟悉。

桥上走的哪一句，我没到你别起韵。

你就把头转过去，莫给我消息。

我欠你啥子嘛，我啥子都不欠你的。

你问我真哩迈 真哩，走走停停不如定定。

凄凄切切说句谢谢，等等不必等等。

等等别等等，桥上走的哪一句。

我没到你别起韵，你就把头转过去。

莫给我消息，我欠你啥子嘛。

我啥子都不欠你的，你问我真哩迈真哩。

走走停停不如定定，凄凄切切说句谢谢。

等等不必等等，等等别等等。

等等不必等等，等等别等等。

下个清明我去音书祭你，还听还静

这首曲子，首先被旋律打动，接着被歌被词打动，最后被故事打动。

这几天，有一个热点，关于济源，一位书记打了秘书长。秘书长的妻子在网上发文，长长的关于事件上的描述里，能被人快速记住的，只有一记耳光。

能够快速地在全国，引发各路媒体人关注和追问的，也是那一记耳光。

事件长长，为什么，这一记耳光，居然能够掀起这么大的浪?

打人耳光，让人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接受。它大过了打一拳，踢一脚，甚至摔一个跟头。

这与身体上的疼痛无关，而是，关乎尊严。

尊严，与情感、道德一样，是独属于人类的。尊严，是在内心深处，作为一个生命个体，站立于天地间，被世人充分尊重和肯定的一种需求。有时候，它甚至大于，活着。

所以，有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

尊严，还有一种需求，是对内在不完美的守护，是羞耻心的呐喊与捍卫。

再来看《胡广生》这首歌，和它背后的故事。

因为这首曲子，我查了歌词，后来又熬夜看了曲子背后的电影，电影《无名之辈》。

故事很简单，场景也不多。女主因为哥哥的一次交通意外，成为受害者，高位瘫痪，除了头，身体的其他部分，没有知觉。

依赖于另一个人的照顾，整天与轮椅为伴，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嘴巴能说，大脑会思考。但是，实际意义上的事，一件也做不了。当然，包括生活自理。

这种痛，没有感同身受的说法，无论如何共情，都是局外人。所以，轮椅上的她，一心求死。面对巨大的落差，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残缺。

男主登场，劫匪而已。除去故事的荒涎不经和夸张搞笑的成份之外，他们的相遇，面对面，无非都是生活底层的普通人而已。甚至，在普通之外，还有一些带着黑暗的情非得已。

女主残缺，没人觉得她丑，心生嫌弃。男主犯罪，没人觉得他恶，恨之入骨。

因为，随着故事的推进，当心底深处的东西被挤压出来，那个别人笑声中的细节，瞬间让男主声嘶力竭。他说，我犯罪，你们可以抓我，可以杀我，可是，为什么要恶搞我?

喊着喊着，他哭了。恶搞，就等于是把别人的尊严按压在地上，磨擦，反复。

当然，做恶承担后果 ，天经地义，这是另一个范畴的话题。

这是一个灵魂濒临崩的边缘，这就是歌里的那句：你要的尊严，我熟悉。

换个说法，就是懂。

这时候，女主突然惊觉自己小便失禁了，尴尬之余，用相遇以来不曾有过的温和语气说：你走嘛，我不喊了。

这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不堪，在作故作镇定的掩饰。

但是，男二发现了，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女主慌乱，一边问：你干啥子?一边对男主说，你不要看我。

她反抗，当然，她的反抗太有限了，只有恶语相向，和吐水，其他她什么也做不了。当她看到两位男子决意要给她更换纸尿裤，她的情绪彻底崩溃。声音嘶裂，脏话连篇。

她想为羞耻心撑起的尊严，再努一把力。

整部影片能让人无法控制飙泪的，就是这一段。

当一个生命，卑微到可以放弃所有，只留下属于自己的那一点点空间，被破窗而入的时候，那个叫尊严的东西，碎了一地。

这种力量的反弹，往往会让人无所畏惧。因为，尊严彻底丧失的那一刻，几乎等于死过一次。当然，这是对于视尊严如生命的人而言。利益至上，卑膝谄媚之流，另当别论。

一个有道德和羞耻心约束的人，才会有真正的尊严。它和脸面还不是一回事，有时候，有的人顾脸面，只不过是在乎搏取利益的工具，武装自己的外衣。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懂得给别人留有空间和余地，其实也是为自己避免了一次绝地反击。现实不远，济源刚刚实地上演一出。

如果，是私下里两个人，打了对方一耳光，严重程度比这个公众场合，要低得多。

在人的成长过程中，对于尊严的伤害，几乎是终身无法愈合的痛。一个人但凡有过这种经历，绝大多数会记一辈子，除了失忆。

不要轻易去伤害任何一个人，无论是语言，眼神，动作，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恶言相向，在贪图一时之快之后的某一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这是从因果的角度来说。

从正己修身的层面上来说，哪怕这一辈子都没有要得到报应，也不要做伤人之举。心底坦荡，与人为善，也是对自我尊严最大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