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还是在阁楼没错,莎娜最后坐到K的面前,她试图通过语言描绘一种险境,而K才刚刚醒来。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这扇门又硬又厚,我把手都敲破了,而你却睡了一觉,说的梦话是——开始吧,我的爱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能如此轻易的把爱说出口,那么爱究竟得有多少个意思呀?”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莎娜,被困在这里不全是我的错。”
“但你得付一大半责任,四分之三,负全责也不为过。”
“好啊,现在就是这个态度吗?你如果要把这次的责任全都归咎到我身上,那你也太不负责任了。”
“我不管,总之是你提出要到阁楼上来的,而且你刚刚弄疼我了,我的脖子上现在就像被猫咬了一口。”
“那你母亲刚才来锁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敲门让她知道她的女儿和一个男人被她锁在了阁楼里?我记得太清楚了,那时你还捂住了我的嘴,意思是叫我不要出声。这么说吧,你参与了我的全部计划,还一直在鼓舞我要把计划实施到底。”
“但是你弄疼我了!我现在只关心这个!”
莎娜这么一喊,K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他心想莎娜这是在坏事,邻居都能听见了,但好在他又感觉到楼下似乎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好一点了吗?我不是故意的。”K直勾勾地盯着莎娜的眼睛,“你必须小点声儿,我们才能想办法出去。”
“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想的是踹碎这扇门然后溜之大吉,那我就要一个人独自承担后果了,我可不同意。”
“我不会这么做的,你忘了吗?我说过我爱你。”
“得了吧,别再和我一亲热就疯疯癫癫了好吗?明天我还要去上补习班,他们会笑话我的,而且不分场合,尤其是冬花,她就盼着有这么一天呢。”
“我真不是故意的……”K去够莎娜的手。“你的手没事吧?”
“别再碰我了,它自己会好起来的。”
K看到莎娜的指关节处流出了一小丝红彤彤的血,虽然内心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是发生在这个可怜的刚刚失去童真的并且马上就要被她楼下的即将回来的母亲发现她已经失去童贞的小女孩身上,他就觉得无比内疚。更何况他也即将迎来自己命运中的大不幸——他会被莎娜的家人抓个正着。他心里其实很明白,虽然自己不大,但好歹已经成年,而莎娜还没有,如果他被抓到警察局,警察开始对他的审判,那么他根本就不可能用爱情来做挡箭牌。没有人会相信爱情会发生在他们这两个小屁孩身上,没有人知道爱情是什么。
“有创口贴兴许会好一些。”
“我才不贴那玩意儿呢,小伤口没必要掩盖起来。”
“有总比没有好吧。”
“别说这个了好吗?不要把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小小的伤口上,我自己都没这么在意。”
“好吧……那你知道有些人把创口贴贴在脸上,你说那是一种装饰,还是那下面真的藏着一道伤口呢?”
“所以现在你又想和我聊创口贴的装饰功能了是吗?但我对这些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如果真的想要讨好我的话,和我说一说这扇门的材质也比聊这个有趣啊。”
“还不明白吗?你现在敲门大喊都没有任何用处,你妈不在楼下,邻居更不会掺和进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两三个小时或许更长时间,晚上你妈总会回来吧,那时候我们才有机会真正出去。到时候该怎么处置我随她的便,我只要不停地承认错误就行了。而现在,我是在教你怎么度过在这之间的一大段时间。”
这么一来莎娜看上去平静多了,因为在她的印象里,K在她面前如此严肃还是第一次。
K接着说:“说点正经的,一直以来,我都依靠想象力独处。我用仅有的东西联想在那之外的更多的东西。就拿床上的那两只大白枕头来说吧,它们让我想到我的另一次被困经历。”K站起来,“你有过被水灾围困的经历吗?”
莎娜摇摇头。
“那种时候潮气是最要命的,皮肤上像被淋了一层油,然后就开始痒起来。烧点什么去潮气是有必要的,我也确实那么做了。枕头是最好的燃料,可是一个房间最多只有两个枕头,烧书也不坏,但终究没有枕头好用……”
莎娜能把这些话听进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事实上她已经在想着该如何向母亲交代了——她会先把K的全名告诉她,然后让他们单独聊聊,希望那时候K的花言巧语能派上用场。而在她准备趁着这样的间隙去准备点晚餐什么的,煮面条是她的拿手好戏,当她把面条从冰箱里取出然后走到厨房打开锅,发现面条早就已经煮好了,这时候母亲走过来对她说:“这就是我给你和K煮的面条呀,到了点总是要先吃饭的呀。”也就在那个时候她发现K吃起面条来发出的呲溜呲溜的声音很像是得了重感冒。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莎娜笑了起来。对面的K还在不停地说,他已经讲到了在水灾中自己登上救生艇时的那一刻是如何激动得差点摔个大跟头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根本不需要听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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