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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君从江南来,我道君自天上堕入凡尘独徘徊——记润玉(46-4)

人道君从江南来,我道君自天上堕入凡尘独徘徊——记润玉(46-4)

作者: belle044 | 来源:发表于2019-01-19 20:17 被阅读211次

            在上一个场景里,成为天帝的润玉,曾经对着代表锦觅的昙花说,“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再重要,那些旧人、旧事,都会烟消云散。”这“旧人、旧事”,提醒了润玉,太微天帝和火神旭凤虽然死了,但是废天后还在呢。天帝玉来到了临渊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探望这个已经风光不再的废天后,试图与过去做彻底的切割。

            摄影导演先给了玉鹅一个朦胧的镜头,这个镜头应该是从荼姚的角度拍的,临渊台附近的宫室,虽然不像紫方云宫那么富丽堂皇,但毕竟也是宫室,比毗娑牢狱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要强得多。一进门,就是茜纱作的隔断,类似于中国传统建筑中的碧纱橱那样,朦朦胧胧,极具美感。李清照有词云,“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这茜纱隔断,本身即暗示了润玉待荼姚的情意。当年,一手利用荼姚的太微天帝,可不曾改善荼姚被软禁的居住环境。

            荼姚和润玉终于再次同框,润玉来的时候,荼姚正在饮茶,她的手上,仍然戴着当年天帝赠她的灵火珠,暗示了荼姚虽然被天帝利用得彻底,但仍然对太微天帝很有情意。这灵火珠,就像润玉一直随身携带的人鱼泪,与荼姚形影不离。

            荼姚听到有人进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投掷手中的茶杯袭击对方,润玉仙法卓然,自然不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心上,他轻轻接住了这茶杯,茶杯完好无损。

            这轻轻接住茶杯的动作,暗示了润玉内心的平静。与后面他与穗禾互揭疮疤时形成鲜明对比。因为润玉嗜茶,平时不管是接待朋友、属下也好,还是和人谈判也好,他是必要斟茶饮茶的。润玉见到穗禾来质问他,刚开始,还不为所动地焚香烹茶,结果穗禾一拿锦觅来要挟他,他就气得把茶杯掼在了桌案上,然后,就言辞犀利地怼了回去。果然,锦觅就是这条小白龙的逆鳞,谁敢在他跟前威胁他与锦觅的关系,他便立刻怒气冲天、毫不留情了。

            荼姚听到身后的人这么容易就接住了茶杯,还这么平静地不发一声,还以为是旭凤又来探望她了,便满怀欣喜地转过身来,唤了一声自己儿子的名字。结果大失所望,原来是润玉。

            距离上次旭凤来探望荼姚,已经过去了三年又六个月(锦觅为水神守孝三年整,又昏睡半年),荼姚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子旭凤,自然十分想念。结果,旭凤没来,威胁旭凤地位的润玉却来了,她自然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不会为润玉留任何情面。

            已经登基为天帝、再也不用掩盖自己心事的润玉,目光灼灼,瞪着自己的杀母仇人。此时的润玉,他的仇恨占了上风,他想到了自己的生母,因为生母只是人鱼族的公主,势单力孤,只能惨遭荼姚屠戮。而荼姚这个鸟族公主,当年屠灭龙鱼族全族,竟然只是被褫夺了封号,还好好地颐养天年呢。

            荼姚虽然被褫夺了封号,又被软禁于此,但她还是极为骄傲,她恶狠狠地说道,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本座的笑话,是吗?

            荼姚在润玉面前,仍然保留了她当初的性情,虽然她不再是天后,但她还是自称“本座”,居高临下地对润玉说话。当然,荼姚惟恐自己被润玉看轻了自己,所以她才主动说,你是不是来看本座的笑话的?

            润玉淡淡地说道,母神的脾气,还真是一点也没变,若说母神如今只是个笑话,那我倒是要恭喜母神。

            其一,此时的润玉虽然仇视荼姚,但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话轻飘飘的,反倒是荼姚,她色厉内荏。一个人的强大与否,从来与他的外在情绪无关,耍横并不意味着强大,反而让崇尚理性与逻辑的人白白地看笑话,被孤立,被抛弃。

            其二,润玉仍然称呼荼姚为“母神”,这一声“母神”,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再迁就任何人。这一声“母神”,暗示了润玉对杀母仇人复杂、矛盾的态度,他还记着荼姚把他一手抚养长大的情意,所以,他才改善了被软禁的荼姚的居住条件,又制止了生无可恋、想要自杀谢世的母神。

            其三,润玉不忘提醒荼姚,如今你可不仅仅是失去权势的、被废弃的天后,不仅仅是个笑话了,以为后面的话做好铺垫。

            荼姚根本没有听懂润玉说的“你不仅仅是个笑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是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你别得意的太早,待旭凤当上天帝,他一定会接我出去,到时候,有你好看!

            荼姚还活在她过去的梦里,她没有想过,为什么旭凤这么多年没来看她,也没有想过,旭凤可能不想当天帝,他还想拿着天帝之位和润玉做交易,换回锦觅,更没有想过,旭凤可能就没想过救他母亲出来这件事。旭凤从小被荼姚保护得太好了,所有人都为他打算,他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他只为锦觅打算,不曾为任何人考虑过,甚至那个人是他的母亲。这样的旭凤,在故事里当然是个完美的情人,但是在生活中,还是离他越远越好吧。否则,和他在一起,真的会累死的。

            润玉当然知道荼姚的如意算盘,故而他十分轻蔑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觉得荼姚的话,真是不值一哂。润玉知道,如果任由旭凤当上天帝,他非但留不住锦觅,还会无法为生母复仇。所以润玉才非篡位不可。他挑选了旭凤失去了荼姚支持的时刻来篡位,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这时候的旭凤,已经没有人那样毫无保留地为他打算,是他最弱势的时候。

            润玉说道,恐怕要叫母神失望了,母神你有所不知,半年前,旭凤在我与锦觅的大婚之日,兵变失败,被一刀刺中精元所在,当场灰飞烟灭了。

            历史从来是胜利者的历史,润玉成了天帝,那他就可以随意篡改历史、污名化对手了。就像当初,荼姚杀死簌离,还要诟骂被强权强加悲剧命运的簌离是意图谋反的逆贼。润玉为旭凤的死找了一个十分符合逻辑但又十分丑陋不堪的理由——他因为眼馋我与锦觅的婚事,竟然在我与锦觅的大婚之日,意图谋反,杀兄夺嫂,在我勘平叛乱的时候,旭凤被一刀刺中精元所在,当场灰飞烟灭。

            同时,润玉试图维护锦觅,他并没有告诉荼姚,是锦觅骗知了旭凤的内丹精元之所在,才让旭凤在冰刃下被一刀毙命。他试图把杀死旭凤的罪过揽在自己的身上。在润玉的眼里,天后修为深厚,他怕假如天后知道是锦觅杀死旭凤的话,会给锦觅招来祸患。

            荼姚听到亲子已死,根本不信,她说道,不可能,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孩吗?

            的确,这个消息在荼姚的耳朵里,根本不可信。旭凤修为深厚,他怎么可能被随随便便刺中精元所在?谁又知道他的内丹精元在哪里?这根本不可能的。

            润玉不忘在荼姚的疮疤上再填一把盐,他微微侧了侧头,又说道,母神你别急,还有,旭凤灰飞烟灭,父帝痛心不已,于是自毁元神,也跟着身归天地了。

            润玉这说道这个对荼姚而言晴天霹雳的消息的时候,还是一副轻飘飘地样子,好像他说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同时,润玉为自己的谎言留下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漏洞——如果旭凤是谋反,天帝为何还要自毁元神?这在逻辑上根本是说不通的。润玉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提醒荼姚,其实是他谋反,只不过,他成功了,他可以随意污名化失败的太微与旭凤。至于你,你一失去了权势地位,二失去了丈夫儿子,再也没有人救你出去了,旭凤都死了,你也别做旭凤能登上天帝之位的春秋大梦了。

            荼姚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胜过自己,她听到这样的消息,首先想到的当然不是自己再也不能出去了这件事,而是痛心于爱人、亲子的死亡。她下意识地反对,不接受事实,她连连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是在骗我!你骗我!

            在荼姚的心里,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怎么可能会死去?太微有独战穷奇的法力,还机关算尽,稳稳当当地做了天帝这么多年,把他所有的对手都算死了,他怎么可能死在篡位的润玉的手里?还有旭凤,他更不可能,他是历任火神中仙法最高强的,内丹精元事关他的性命,他怎么可能告诉润玉?

            摄影导演给了润玉一个正面镜头,这时候的润玉,还是仇恨占了上风的。他冷冷地盯着这个疯狂的女人,摇了摇后槽牙,还歪了歪头,似乎不为所动。

            荼姚瞪大双眼,她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她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她开始明白,润玉说的那句“若说现如今母神还只是个笑话,我倒还要恭喜母神”是什么意思了。极为愤怒的荼姚,开始施法攻击润玉,润玉再次轻轻避过,荼姚的仙法只是撞翻了烛台而已。

            润玉并没有反抗,也没有惩治这个试图刺杀自己的女人,他的情绪改变了,他的仇恨慢慢地落了下风,他开始怜悯这个丧夫丧子的女人,他最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当初,他在刚刚失去生母的时候,多么彷徨无助,只能蜷缩床榻,默默垂泪,痛哭流涕。

            外面的亲兵听到门里的动静,急急忙忙地进来探看,叫了润玉一声“陛下”,试图护卫于他。这一幕落在的荼姚的眼里,更从侧面印证了润玉所言——太微、旭凤已死——全为真,否则,他怎么可能成为陛下呢?

            润玉不愿在属下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他挥挥手让亲兵退下,仍然要与荼姚做私下的谈话。此时的荼姚呢?她已经认清了事实,但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她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你骗我。

            润玉见到了这样的荼姚,他的仇恨之心消失了,润玉本来就没打算杀太微和旭凤,故而,荼姚本来也没有必要遭受这丧夫丧子之痛。他想起了自己当初失去生母时的心情,他开始怜悯荼姚。润玉觉得,自己的生母当年为了维护自己,才死在了荼姚的手里,假如荼姚能选的话,她一定想要一命换一命,用她自己的性命换旭凤活下去的机会。簌离有多爱自己,荼姚就多爱旭凤,润玉知道荼姚内心的煎熬,他本来就对一手养大自己的荼姚很有感情,更何况看到因为自己的错误而遭受丧夫丧子之痛的荼姚呢?

            荼姚慢慢地走了过来,连扇了润玉四五个耳光。这时候的润玉,根本就没躲,他任由荼姚在扇了他四五个耳光以后,任由荼姚发泄一通以后,才制止了荼姚继续扇他耳光的手。仙法卓然的润玉,任由失去法力的荼姚扇耳光,本身就代表了润玉对旭凤之死的忏悔。

            荼姚咒骂道,你对我有什么怨气,也不应该加害旭凤,他将你视作手足至亲,旭凤何辜?!

            荼姚以为,润玉是故意杀死旭凤,就是润玉,杀死了旭凤。她认为,旭凤之所以被润玉杀死,是因为自己当年对润玉太严苛,杀了润玉的生母,强加给他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还试图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以琉璃净火杀了他一了百了。

            可是同时,荼姚坚持,旭凤是无辜的。荼姚在针对簌离、润玉的时候,十分注意把旭凤摘干净,不想让这样丑陋而而恶劣的事情沾染在亲子身上。同时,旭凤对润玉如何,荼姚一直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她一直试图在旭凤面前挑拨他与润玉的关系,但旭凤一直不为之所动。旭凤还是把润玉看作是自己的兄长,敬他爱他,除了锦觅,旭凤从来没有和润玉争夺过什么。

            还记得润玉亲口说过的“母债子偿”的这句话吗?润玉当初为了簌离曾经试图刺杀旭凤的事,被强加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他听到旭凤无辜这句话,当下就按捺不住,言辞犀利地反驳了回去。

            润玉说,旭凤是无辜的?那我问你,我母何辜?锦觅何辜?那些千千万万的笠泽水族,他们何其无辜?你下手杀我娘亲,灭我母族,谋害锦觅之时,又何曾有过一丝的心慈手软?你为我父帝充当刽子手,血染千里之时,可曾想过那些无辜的生灵,他们也有骨肉至亲?!

            其一,润玉是先说生母,再说锦觅,最后说的千千万万的笠泽水族。这代表了在天帝玉心中,他所看重的事情的顺序。因为簌离已死,无法回转,润玉为自己的无能而保不住自己的生母痛心不已,这成为他终生无法弥合的疮疤,让他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这条至尊之路,故而,死去的生母在润玉心中排第一位;第二位的当然是润玉的心上人锦觅,他一直把锦觅当做自己心理上的生母,余生的情意寄托,在润玉心中,锦觅比他自己都重要,比谁都重要,他做了这么多事,不过是为了锦觅不受伤害,故而,润玉第二说了锦觅;最后润玉才说了笠泽那些无辜的生灵,笠泽死去的生灵,代表了润玉胸怀天下的仁心,但是这仁心,排在锦觅与权力之后,所以,润玉最后那么肆无忌惮地发动了天魔大战,不是没有理由的,在这里就有了暗示了。

            其二,润玉没有为自己狡辩,他承认自己心狠手辣,竟然杀了旭凤,他也没有把锦觅才是杀害旭凤的元凶告知荼姚,反而默认了自己弑父屠弟的罪孽。他甚至没有说,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我本来都没打算篡位,是你把我逼上了绝路,我才不得不奋起反抗。润玉只是直接点明了荼姚的罪孽——怎么,当年你大杀四方、血染千里的时候,就对了?现如今,我要复仇,故意针对你们一家人,旭凤代替你遭了报应,就错了?也许,旭凤错就错在,他不应该是你的儿子。

            其三,润玉看得很清楚,荼姚只是被太微利用而已,她并不是灭她母族的第一责任人,所以,他才强调,“你为我父帝充当刽子手”。这代表了此时的润玉,并没有因为天后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刑罚而迁怒于人,他仍然是冷静而理智的天帝,公私分明,慧眼如炬。

            荼姚立刻痛哭流涕,她是为了旭凤的死而哭泣,为了陛下的死而哭泣。但这不意味着她认同润玉的说法,她仍然延续了她之前的“强权即有理”的价值观,恶狠狠地瞪着润玉道,我当初,就不该带你这个孽种回来!本该就地杀了你,免得养虎为患!

            荼姚并不为自己所坐下的恶事忏悔,她只是觉得,是她自己,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当初,她怎么就没把润玉放在眼里,没有认清润玉才是她最大的祸患呢?花神虽然迷惑了天帝,但她毕竟死在自己手里,不足为虑,反倒的润玉,我竟然亲手养大了这个弑父屠弟的祸患!

            润玉笑道,母神所言极是,我,不过是你固宠邀功的一颗棋子罢了,谁能想到,区区一颗棋子,也会有反噬操控他主人的那一天。

            润玉替荼姚说出了她当年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的理由,润玉说,你当年不杀我,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巩固你被先花神撼动的天后之位罢了,你把我带上了天界,向天帝展露你的慈母心肠,表明自己原宥、包含了丈夫曾经流连花丛的过去;同时,你又屠灭我母族,向天帝邀功,展示你在巩固天帝的权势上也十分得力的实力。如此一刚一柔,刚柔并济,不过是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

            在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旭凤以后,你是如何对待我的?我是如何长大的?我不过是你操控的一颗棋子,你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可是你没想到吧?我并不是一颗棋子,我是一个人,我有我自己的渴望与向往,我有自己的价值尺度,我可以步步为营,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到了最后,曾经被你利用的我,才变作了你最大的对手,是我,害了你们一家人,你们还毫无还手的机会,就这样,堕入万丈深渊。

            我从润玉的这番话里,可以体会到一点点他对母神只知道利用自己,对他不曾有过一丝真心的委屈。他说他是棋子,那个意思就是说,假如你愿意稍微关爱一下我这个庶子,就算不是像对旭凤那样的全心全意,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他也明白,他在母神那里就是一颗棋子,他不能奢望母神能关爱他,他觉得自己没人爱,非常可怜。

            润玉一边双眼含泪,一边歇斯底里道,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兄弟,在我面前灰飞烟灭吗?你以为我愿意吗?!你当初真该一刀杀了我,或许,你杀了我,我便可以早点解脱了。

            其一,润玉直接告诉荼姚,我也不想做出弑父屠弟这样的事,但是这是我的命运。润玉暗示荼姚,我并不曾打算杀死我的亲生父亲与兄弟的,我只是想软禁他们而已,就像你这样。你以为我是罔顾人伦、毫无人情的恶人吗?

            其二,润玉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他之所以跃出水面,不过是求死,他再也忍不了剜龙角、剐龙鳞的痛苦了。要是你当初杀了我,还是成全了我呢!反正我是不被人爱的人,反正我是一个意外,不受父帝期待,甚至是父帝的耻辱,甚至我的生母还因为我死去。你怎么不杀了我呢?你早就应该杀了我了。

            《苏菲的世界》里提到过,每个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都不曾被征得过他的同意,他是完全无意识地来到这个世界,他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甚至不能选择自己要不要成为一个人。可是,每个人又有求生意志,润玉来到了世界,发觉了自己是生母的累赘,是父帝的耻辱,被所有人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办法?润玉只能一边自卑,一边自苦地生活下去。

            荼姚道,旭凤不在了,陛下也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杀了我吧。

            荼姚在一夕之间丧夫丧子,失去了她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此时的荼姚,对失去了生命的寄托,失去了对未来的期待,唯求一死。

            润玉道,好啊。说完,他把荼姚拖出了宫室,拖到了深达万丈的临渊台旁边。润玉在太微、荼姚的胁迫下,一直都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现如今,他也想要让荼姚尝尝这战战兢兢的滋味。

            润玉说,“想死就从这里跳下去,当年,先花神就是挨了你的琉璃净火,被迫从这里跳了下去,母神,一向这么高高在上,岂不知,这高台下面,白骨累累。多少生灵为你铺路,成就了母神你的是至尊之位。母神若一心求死,”说到这里,润玉又拽着荼姚的胳膊,又让她逼近了临渊台几步,“何不从这里跳下去,好好瞧一瞧,那些被你践踏,为你铺路,无辜冤死的亡灵,好好看看他们。”

            其一,润玉对荼姚说,你不是想死吗?那我给你想一个死法,不如,你就从这临渊台跳下去。润玉为什么提出这个死法呢?他是想为先花神的枉死申诉。

            我真是替先花神不值,先花神死在了荼姚的手里,好像只有润玉一个人对先花神的死念念不忘,锦觅好像对自己的生母毫无感情,一直都不曾试图为生母复仇。甚至要嫁给杀母仇人之子,简直是三观碎裂。

            其二,润玉说,母神,你一直这么高高在上,就像站在临渊台上,把别人都逼下了这万丈深渊。你知道不知道,这万丈深渊之下,有多少枉死的生灵?你现在想死了,不如你也跳下这万丈深渊,这叫做“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尝尝失去权位后被人践踏、轻蔑的滋味。

            其三,从润玉的这句话里,可以基本揣测,此时接替荼姚高高在上的他,此时成为了天帝的他,明白他至高无上的权位来自无数普通生灵对他的支持。若是他敢像荼姚这样,随意践踏、轻蔑这些无辜生灵,他将遭到报应,这就为他在锦觅死后,在遭到穷奇反噬后一心求死埋下了伏笔。

            荼姚当然不肯跳下这临渊台,她还是坚守自己从前的价值观,“强权即有理。”她并不对枉死的生灵怀有内疚,这就是太微、荼姚与润玉完全不同的地方。

            但是荼姚又生无可恋,她决定用自己的琉璃净火了结了她自己。可是她刚刚使出这琉璃净火,就被润玉制止了。

            之前,荼姚因为听到太微和旭凤的死讯,在极度崩溃的情况下,曾经试图袭击润玉,被润玉轻轻避了过去。只不过那个时候,润玉因为情绪失控,可能没发觉荼姚修为的异常。现在的润玉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非常容易地就制止了修为深厚的荼姚对她自己的杀招,使得润玉确信,荼姚的修为早就已经不在了。杀死先水神的元凶,不是荼姚,也不是旭凤, 而是得到荼姚修为的人。这就为他后面戳穿穗禾的真面目埋下了伏笔。

            润玉为他不忍心杀死荼姚找了一个借口,他说,母神,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掉。我要你活着,好好尝尝这丧夫丧子的滋味,看着我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如何一统天界,万世升平。

            润玉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的杀母仇人呢?我觉得原因有三,一,他知道簌离之死,荼姚只是一个执行者,最大的罪人是太微;二,他为旭凤的枉死而内疚,他不忍心杀死旭凤的生母;三,他感念荼姚把自己带上天界,把自己一手养大的恩情,虽然荼姚是别有用心地抚养他,但毕竟小时候,在旭凤出生之前,对他还叫不错,他也理解荼姚在有了自己的儿子以后,把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心情。反正荼姚已经无法伤害他了,反正荼姚已经失去了一切,不如留着她的性命,就像当初他想留着太微、旭凤的性命一样。

            其实这个时候,润玉不论怎么处置荼姚,都不会有人说他什么,因为荼姚已经失尽人心,没有人在乎她这个恶贯满盈的刽子手的死活。润玉留着荼姚的性命,也没有想要收买人心。再次利用荼姚牵制别人的意思,和当初天帝完全不同。

            润玉说,我对你的惩罚,就是让你丧夫丧子,失去权柄,却看着我这个逆子,一统天界,万方来归。注意啊,润玉说的是“一统天界”,而非“一统六界”。这时候的润玉,并没有荡平魔界,大杀四方的想法,直到因为锦觅逃婚,他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此时的润玉,再次想到了他生母惨死的时候,他眼圈红红,眼神犀利,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杀母仇人,扬长而去。

            荼姚呢?她还在为旭凤的死而伤心。一个人失去母亲,和一个人失去孩子,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孩子永远不会有像母亲对孩子的那种感情,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可悲的事。

            记得小时候,我陪着妈妈去做美容,听到美容院里的人对妈妈说,一个一直来她们美容院做美容的人,她的儿子因为下河游泳淹死了。然后,那个人就疯了,不让别人碰她儿子的东西,天天给她儿子做饭、洗衣服,看起来就像以前一样,家人都很担心,还要看着她,但是她只要以为儿子没死,就一点事都没有。妈妈和我说,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好保护我自己,她无法接受失去儿女的。

            我自认为很依恋生母,但我对生母的依恋,远远不及生母对我的关爱。润玉为什么没有杀死荼姚?如果簌离面对着杀死自己儿子的荼姚,她还能这么理智,这么愧疚吗?这便是儿女的爱与母亲的爱的不同。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们的人类社会才得以传承、延续吧。

            润玉离开了临渊阁,他自认为他已经为自己的生母复仇了,自以为自己已经和过去的种种不堪划清了界限,殊不知,他的悲剧,才刚刚开始。而造成他悲剧命运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对锦觅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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