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饼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来块小甜饼 人设自造 算给张艺兴的角色卢德铭打个小预告。大家都要去看建军大业呀，我还挺期待的。

一。

张艺兴家开了个甜饼铺子，专卖各种饼。先时只有老婆饼，是娘亲的家传手艺，外酥里软，香甜可口。后来张艺兴出生了，他娘月子里想吃红豆粥，豆子买多了，也就又做成了红豆馅的饼。张艺兴长到五岁，伶俐可爱，坐在柜台前卖饼，给饼子都起好了名字。板栗馅的就是老婆饼，红豆绿豆的是老公饼，还有桂花杏花等等就叫外婆饼，一时间在镇上传了个热火，有人来买饼，还没踏进店门，就听得到张艺兴甜甜的招呼：“大姐姐，你是不是来买饼呀，我们有老婆婆饼，老公公饼，还有外婆婆饼饼~”

他又白又胖，嘟嘟个粉粉的嘴唇，讨人喜欢。娘亲轻轻拍他的小屁股：“好好说话！”

来客就笑了，各样的饼总要都秤上些带走。

二。

张艺兴长到十四岁，战火悄然来临，不经意间顺着越洋的船舰烧进华夏，但他们的镇子却像颗蒙尘的珍珠，在山里埋着，难见天日。他在学堂里读书，算术书法样样都好，四书五经更是过目不忘。先生是个留山羊胡的老头子，听到他在同学生们讲《孙子兵法》，就皱了皱眉把他招到身边来：“伢子，你可知道，外面开打啦。”

“我爹说，早开打啦。”他懵懂地回答：“就是咱们镇，去外乡的路不通！不然也被轰个底朝天！”

先生就推推他的小眼镜，费力的按住他的头：“国难当头，大丈夫，大丈夫岂能罔顾国之存亡，苟活于世？你…”

张艺兴打断他：“老师，你可别瞎说…这，这不好好的吗，怎么说到存亡，我心里有点怕怕的。”

三。

他终究是个大丈夫，还是个伟丈夫。张艺兴打小就知道，自己不能做一辈子甜饼，他心中有冲天的豪气，想做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做好的。

他想打仗。但他打仗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家园乡亲尚且安好，他也不是为了报什么血海深仇，他就是…他就是听进去了老师的话。

国难当头啊。

他没见过世面，除了做饼，就是看书。但是他心中有个隐约的信念。大概是，他将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四。

行伍里，都是些跟他一样的士兵，来自小地方，没扛过枪，更别提受伤流血。但他又与那些面黄肌瘦，日子过不下去才来换口饭的人不同。他像个小少爷，皮肤白嫩，手上只有揉面团的掌心长着薄薄的茧。随军的厨子看见他就是笑：“少年郎，家中供养不起你了？来这里吃苦受罪！”

他也傻傻的笑：“不是，我是为了保家卫国才来的。”

厨子笑的更大声了，给他盛的饭也要多的多。他不舍得吃完，留下一点分给比他还要小的新兵蛋子，拍拍他们孱弱的肩膀：“吃吧，你们慢慢长，会长到和我一样高的！”

那些十一二岁的娃娃，就会留下两行委屈的眼泪，在脏脏的脸上洗出两道白。张艺兴眼睛也酸，想到家里人，但他忍住没有流泪。

五。

金子如何能埋没于沙砾之中呢？

从他第一次受伤开始，他的军衔直直提升。开始的时候能领一个班，住帐篷里的通铺。后来慢慢领一个排，自己也有了个小小的帐篷。他也第一次提笔写了家信。

爹娘亲启：

孩儿一切都好。军中伙食充足，行军路程平稳，战争有惊无险。镇南桂花开否？勿摘低枝，枝低花折。

他咂咂嘴，想起小时站在凳子上，瞧娘亲熬桂花酱，顺滑的糖浆温柔的包覆零碎的花瓣。

他开始读更多的书，接受更多的新思想。有时读到新传的“马”思之类，彻夜难眠。他的心中，报国的念头一日比一日更具体，开始只是个空壳，后来有了骨骼，有了血肉，再后来这种念头具象成一团火焰，火光亮起，他的胆怯，恐惧，思乡，都逃到小角落去。他什么也不怕了。

六。

两个月后，父母的回信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袋子甜饼。他打开油纸，狼吞虎咽先吃了两个红豆馅的，咽下去之后才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原来饼捂了半月，已经馊了。二十个饼子挤挤挨挨躺着，一个个皮酥肚圆。他忍不住，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他黑了，更瘦了，颧骨撑起单薄的脸颊。这滴泪落下来，在油纸上印了个小圈。张艺兴赶紧伸出袖子擦干净，把饼都包好放下，拿起了枪。

一堆人等着他出去，决定是率残兵突围还是先行撤退保存力量。他当机立断，决定以大局为重。

出发前，他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天空。

打了许久的仗，唯有今日之情形最为危急，但他想，往上的旅长，师长，不知道打过多少比这还要凶险的仗，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也想，要做一件事，就要往最好去做，这半途中，是万万不能回头的。

他还想，想起老师在学堂里讲，言官正直，常以死谏。今天就算死了，也不是为荒淫无道的掌权人牺牲，而是为千千万万的百姓牺牲。死得其所，他不怕的。

七。

张艺兴倒下的时候，什么也没想。

他就想娘亲哄着五岁的他在桂花树下睡觉，边给他打扇边唱：

金桂树，开金花

银桂树，开银花

开金花呀开银花

秋风一吹香万家

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