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朋友,喝了酒就爱说一些匪夷所思的话,看似表达观点,其实就是抒发不满,但是架不住这个人爱好思考,我们酒喝得越多,我就越发觉得这货说的有点道理。
那天因为他和女朋友分手,我们喝了一顿酒,伤心的酒最上头,喝多了的他跪在厕所,一边舔着小便池一边对我说:
爱情从来都是一场交易的结果。
一见钟情是气质与外表的资源匹配,青梅竹马是时间成本的相互沉淀,琴瑟和鸣是过往教育的高度一致。
这都是脱离了物质基础的近乎柏拉图式的恋爱了,更不要说那些建立在金钱,地位,物质上的,哪怕是最后产生了爱情,都让人觉得恶心。
他喝多了,根本站不起来,我把他扶起来,脑子里面一直在过他的话,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点,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对他说:
我要纠正你一点,柏拉图。。。
他根本不等我说完,粗暴的打断了我的发言,他恶狠狠回头对我说:
你为什么老想着纠正我呢,我不是在和你争对错,我是在给你提供一种新的思考方式,你抱着怀疑的态度去听本来就是对我极度的不尊重,你不要以为我和你是一种人,我们只是暂时还没有拉开差距而已。
虽然他的话很伤人,但是我觉得有道理,我本能是在质疑,可是这并不该出现在我接收新思想的同时,我又不是天才,根本做不到在接受的同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质疑着听的结果就是我在用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去套他给出的具体案例,而不是尝试去理解他的思考方式。
自知理亏,我也就不再言语,默不作声拍着他的背,他则继续说:
爱情是交易的结果,但是并不是交易本身,交易只是为了让两人可以达到爱情的状态,如果把爱情比作罗马,那交易本身就是通往罗马的道路。
交易有所不同,但是罗马都是一样的,所以全世界关于爱情的描述,尽管隔着距离和文化,但是出奇的一致。
想想好像真是这样,就拿电影里的那些爱情来说,别管是哪个国家拍的,拍出来都能引起观看者的共鸣,我觉得对,就朝他点了点头,这是我一贯表示赞同的方式。
他虽然不在乎我的反馈,但是我的肯定还是让他得到一丝满足,被承认的快感是超脱理性的需求,谁也无法避免,他表情轻松下来,继续说:
问题也因此而生,如果说爱情产生是交易的结果,别管交易的对象是什么,交易本身也就否定了爱情的排他性,而这,恰恰是道德最为在意的地方。
道德是种群发展壮大必然要遵循的约束,不加约束,人不可能在猿猴之上更进一步。
我似乎听出了什么,但是一时还想不清楚其中逻辑,只能继续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光,他接着说:
你也知道卵子一旦接受一颗精子之后就会自然封闭,因为生育的目的已经达成,再也不需要无意义的竞争了,这是人类繁衍的最高准则,排他性。
所以道德一定会体现这一点,可是爱情并不能贯彻这一准则,于是人类自作聪明的在爱情之上,发明了婚姻,婚姻作为道德的产物,被规定具有排他性。
婚姻的泛化概念里还有恋爱关系,作为爱情和婚姻之间的过度阶段,也具有排他性,这就是道德下的爱情现状。
我听的有点云里雾里,觉得不能再让他的思维信马由缰了,我忍不住问他:所以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
他略微不屑的表情告诉我,他自以为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叹了口气,他接着说:
恋爱关系介于爱情和婚姻之间,为什么不能是像爱情一样非排他呢,为什么一定要具有排他性呢?
我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他没告诉我的分手原因,原来是他被无情抛弃了。
他没有看我,自顾自的说:
不是谁都能意识到爱情里的非排他性,女孩子真的信这个,她们单纯的相信爱情的产生是两个个体的无可取代的融合,我是不信的。
我知道一切,但是我只能选择无视这个隐患,强迫自己相信。
可是结果就是原来她们所谓的相信,不过是思维的惯性,她们以排他性作为约束,但是爱情不是这样,它的诞生是交易的结果。
相同的交易对象下,对方比我更好,她会动摇;不同的交易对象,则完全摧毁了她的思维惯性。
问题在我,是我天真的把她的思维惯性当成是她本能的信念,是我不懂女人,有这个下场我接收,但是我难受。
我很不理解他,觉得他不够洒脱,分手之后难道他不能再来一场交易了吗?带着这些心里的鄙视,我问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笑了笑,对我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觉得我不够洒脱对吧,分个手不至于这样对吧!
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次分手对我们彼此的意义完全不同。
对于她,这是她认识规律的开始,她的世界因此崭新,我也祝福她。
可是对于我来说,我原本就知道这一切的规律,可我只想做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我选择欺骗自己,相信她,相信思维的惯性,我幻想自己能够用一辈子的幸福来证明爱情是逃脱规律的存在。
我感觉跪在地上的他有些哽咽,所以试图说些什么来安慰他,还没等我开口,他便站了起来,满眼噙泪,他说:
有些人足够幸运,对于规律一无所知,不知疲倦的追求,就算一无所得,也只会感慨命运无常,
有些人足够智慧,知道规律,明白自己的极限,不做过分的追求,
可是我,既不幸运,也不智慧,还妄图在规律之中寻得一丝幸运,面对本质的感性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他晃着头,一遍遍的重复着可笑至极,我忍不住说:分手后一时痛苦是难免的,你总会过去的!
他笑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目光坚定的看着我说:
我比谁都清楚,接受规律的不可违逆,将是我一生痛苦的开始!
我无言以对,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再没有倾诉的欲望,话已经说尽,可是痛苦却逐渐累积,我没有安慰他的办法,只能把他扶回宿舍,安顿在床上。
没一会儿,鼾声如雷,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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