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阳台上的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见天上的云彩变成了心形。有点像光遇能飞进去的隧道。我迷糊了一会儿 闭闭眼 又睁开。
阳台很热。但好像很适合那颗小叶紫檀生长。每每我把它枝丫修剪好 他总是很快就长起来。我笑笑 把它身上修剪下来的枝丫都夹进书的扉页里 偶尔翻到 都很欣喜。其实每每遇见这样的小细节 我都会留给他看的。这些我自己翻开也很开心。
午休又梦到延庆了。梦见我把那栋房子买了下来 花了很少的钱。我又坐在我不喜欢的躺椅上 正对着窗户 吹着风。窗外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 爱极了雨声。味道是青草香 夕阳时候会有橙色的光晕洒下来 窗台上 长着一株被我放弃治疗却被他救回来的薄荷 还有两瓶香氛和蜡烛。
那些光景 常常出现在梦里。很奇怪 但并没有失去的感受。手机上的时间是15:20 一个梦似乎就可以把我拉回过去。
风吹拂着床角 我没有爬上窗台 只是懒散的躺在床上 我很喜欢每次睡前用腿脚去探被子。有风吹过来 我更欣喜。在那样的午后 我总能餍足。
光遇里 我还是碰上了那朵玫瑰花。她讲述了她和小王子之间的事情。可是世界上的小王子太多 他的玫瑰往往等不到他的怀抱。等小王子醒悟过来 一切已经太晚。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已经想好 某天做了母亲也要把这个故事读给他听。
最近无心学习 倒是常常去读纳兰性德的《饮水词》这个名字取意“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翻阅他的词集时 最让人难以忘却的 还是这一首：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赌书时候不小心泼到身上的那杯茶 现在依稀可以闻到香气。当时还以为是最平常的生活点滴 毋需在意。可如今 独自面对西风 对着黄叶疏窗 夕阳西下 手中的茶早已凉。想起的 都是过往的画面。
人们总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们总说 下一个会更好。人们总说 世界上两个腿走路的人哪里都有。
可是纳兰词给了我们很好的解释。
他多才多艺 手执丹青为自己的妻子画像 她的一颦一笑 哪怕是娇俏的皱眉 在他眼中 都是生动有趣。他把她比作洛神 为她写诗。两个人 玩夫妻间的游戏 饭后赌书 谁猜对了典故谁吃茶 纳兰猜对了喝茶 看见妻子生气的嘟着嘴 他开怀的笑 忘记手中的茶碗 茶撒满胸怀。他们相拥入眠 他叫妻子为他抓痒 妻子纤纤玉手 红色的指甲在他眼中也喜欢的不得了 他抓着妻子的手打趣她 是不是没有睡觉 偷偷跑去捣凤仙花染指甲。他身为御前侍卫 总是有公务在身 或江南 或漠北 在万里之遥 他总是想起妻子在窗前等着他归家的样子。她用手数着他的归期。塞外苦寒 但妻子卢氏站在他的心里 为他打起一盏灯。他喜欢养荷花 下雨时候 妻子卢氏拿了两把伞 一把为自己 一把为荷花。他问妻子为何这样做。妻子说 这荷花他花费了诸多心思 不要叫风雨打散了。
那一刻 他看向她的眼睛 一定极为深刻。
叶书崇在评论纳兰《卢氏墓志铭》时说
“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深”。
这句话 是最好的解答。世界上 评价良配的标准从来不准确。你要求这个人亭亭而立有风骨 又要求这个铁骨铮铮有性格。可是要求来要求去 这个人世界上一定有 可是他未必合适你。人这个东西总是“茕茕白兔 东走西顾”他总是觉得 世界上 总有更好的。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短片 讲的是一个男人挑选自己的妻子。他每上一层楼 那层楼的妻子就更完美一些。所以这个男人每次都想着“再上一层 再上一层”直到最后 他来到了顶楼。可这里没有全世界上最完美的妻子 只有一个出口还告诉他 再没有回头路。人的欲望永远山外有山。可是每一个轻易就可以幸福的人身上都有相似的地方 那就是知足。我们攀了一座山就会有一座更高的山等着我们。确实 风景是看不完的。世界的大门永远敞开。可是往往 我们会失去很多东西。
很多时候 我们把异地恋 异国恋拿来作为标榜我们在爱情里勇敢冲锋的故事。可是想一想 其实我们还不够勇敢。因为两个人一旦不再拉着手走向同一个未来的时候 其实就和分开无异了。真正的爱 永远不会面临选择。因为我的方向永远会朝着你。所以我们才会期待那样的结局：有的人买来了机票一同前进 有的人归家偕老。可是在现实面前 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来讲 似乎很困难。在现在的社会里 深情变得不再那么值得炫耀。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往前走 似乎稍微不努力就会被时代的洪潮落下。
可是这件事情 放在我身上 其实很简单。因为如果我去爱一个人 我根本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不会拿起那根笔 也不会去渴望世界上我没见过的风景。我不想要自己的前途无量 也不需要什么荣誉加身。我就站在这里 你的身边。其实专心想想 人这一辈子冲破头跳出那口井 某些层面来讲 回过头来 那口井一定会时常令你觉得简单与快乐。你与我 不管跳了多少口井 谁又不是那只小蛤蟆呢？
可是井外还有井 跳来跳去 跳不完。
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 唯一看破这些 只想守着我眼前的一切。一路走来 失去颇多 懂得珍惜才是最悔过。懂得知足 才能常乐。
卢氏与纳兰相爱相守三年 因为难产去世 那一年仅仅21岁。纳兰自此风格大变 多是悼念亡妻之作。偶然梦见 都未许他仔细端详 就醒来了。在梦里 他的妻子对他说“衔恨愿为天上月 年年犹得向郎圆”。又过三年 家中劝他续弦 他却死在了妻子卢氏忌日那天。
他为她写一封信 三年苦楚 她永远收不到的信：我自终宵成转侧 忍听湘弦重理 待结个、他生知己。
世界上的人颇多 但我的心里 只有你。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 可走进我心里的人 只有你。
所以那句评价才颇为感慨 悼亡之吟那么多 但是知己之恨却那样深刻。只因知己难求。
有人问我 人若有知配百年是什么意思。意思很简单 就是 他明白你 你也明白他 两个人拉着手 就能过完一辈子。
这些天我突然很深刻的明白苏轼的那句“相对无言 惟有泪千行”和柳永的那句“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的含义。
最后 我不认为我想要的那种感情不能经受任何风吹雨打反而 我觉得他该是越挫越勇的。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想我想要的也并不是昙花一现的绚烂。真正的爱 是陪伴 是怜惜 是珍视 他未必有重叠的阻碍 但一定有陪着你冲破阻碍的决心。
也一定有 与你白头偕老的真诚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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