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做梦——身临其境的梦。
5月12号九点才醒,因为一个很长的梦。可惜,醒来的瞬间忘记了梦中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名字,所以这篇文章中提到的除我之外的名字,是临时取的,并非梦中的。
梦中的世界,人们有魔力。
但人终究是人,每个人掌握的魔力只有一种,出生即注定,而且效果有限。扩大魔力限度,需要靠自身天赋,以及后天训练。如果要掌握两种魔力,需要损耗的因素是不确定的。有时是物质,有时是精力,有时甚至是寿命。
我住在一栋从天空看是个正方形的环形建筑里,有一人间、二人间、四人间,和专供小孩子的六人间。每天上班下班,总能透过黄绿色的楼道灯,和走廊窗子的夕阳余光,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有花臂的、很瘦的、爱穿皮夹克和牛仔裤的大叔,活泼的、戴着黄色帽子的幼儿园孩子、啤酒肚快要撑坏西服的近视眼上班族男人、提着木篮子买菜的花镜老婆婆。
我和一个打扮奇异但很有亲和力的女孩(我的好朋友,就叫阿加莎吧)住在二人间里。我们的床是横着放的,所有的东西都整齐的放在地上。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没有衣柜,没有餐桌、椅子。有情调的铺地毯,比如我们的房间;没有情调的买坐垫或席地而坐。我的性格和现实中无异,幸运的是,交到了知心好友。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的性格都很特别,大家很默契的不会因为性格而对任何人产生非议。
在这里,基本的自我介绍顺序是:名字、年龄、职业、掌握的魔力是什么、已掌握的程度。
我叫卡罗拉,你可以简称我为罗拉。26岁,公司职员,每天朝九晚五,没什么了不起。我的魔力是凶事预言,不过掌握的程度非常有限。大多数时候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过程,也就是我会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它的结果是模糊的。会一点占卜,个人爱好而已,不要找我问大事~
我和阿加莎搬进来住的第一个夜晚,我看着我们可爱的房间,摆放着阿加莎喜欢的各种粉色的装饰品,以及我超爱的粉色绒毛超大号椭圆形地毯,我摆在房间左侧(我的床在进门左侧,阿加莎的在右侧,我们一人一侧空间)的墙角的书堆,我们各自的瑜伽垫,幸福的入睡了。
适婚的女孩是抢手的。经常下班被邀请去约会的阿加莎建议我试试。我表示不感兴趣,阿加莎说:“嗯哼~虽然结婚不是必须的,找个人相爱也不是。但若在适婚的年龄里错过了真爱,岂不是很可惜?”
我瞧着她,很诚挚的说:“亲爱的,真爱永远不怕晚。”
她叹口气,耸耸肩:“是啊,那么你想让你的真爱等你多久呢?”
于是,不希望真爱苦苦等待的我,开始约会。第一个要见面的对象是个商人,我很不应景穿了一身清新的休闲装——上身宽松白色运动服,内里一件天蓝色背心,下身湖蓝色七分牛仔裤,戴着黑色帽子,梳了长长的马尾。
然而这家伙穿了正装,我们走在街上,显得他像一个对青春少女阿谀奉承的油腻大叔,而我则是那个假装他说的每句话都在意,实则根本不上心的姑娘。实际上他也很奉承,一路上他一边谈他的生意经,一边说这些话他只对我讲了,是生意机密。我对他礼节性的微笑,但我确信这些话他已经对无数的姑娘说过了。
他想要请我去西餐厅吃饭,但我其实只想喝一杯珍珠奶茶。他装作很随和的陪我去买了一杯,随后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我站在奶茶店的门口,拨了阿加莎的手机,告诉她第一次约会失败了。阿加莎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就来找我,也买了杯奶茶,我们就回家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花臂大叔,他正朝我们走来,用十分颓废的语气叫住了我们。阿加莎语气稍显机警的问他有什么事,他却指着我说想找我聊聊天,就在我们家的门口阳台。阿加莎对我摇摇头,我对她撅撅嘴,便对大叔说:“好啊,不过请允许我的朋友在屋里时时关注我的动向。” 我指指门上的猫眼。大叔点点头,我便让阿加莎先进屋了。
阿加莎进屋后,大叔对我说:“来,我们聊聊。”言罢,他把双臂拄在阳台上,用下巴指指阳台,示意我也这么做。于是,我们背对的家门口肩并肩的站着。
他说,首先谢谢你信任我,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我说,没关系,谁都有这个时候。他扭过头看着我,问:今天你去约会了?
?
我原本看着天空,被他这么一问,愣住了。回过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经常在楼道里转啊,下班时间谁会在走廊里出现自然清楚。今天你早早回来换了身衣服又出门了不是吗?”
我笑了笑:“是啊,但我失败了。互相都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
“没必要把自己变成对方喜欢的模样,你只要时时刻刻做你自己就好。穿运动装的是你,穿晚礼服的是你,穿小洋裙的也是你,你是你,不是衬托外在的一副骨架,就够了。”
我开始仔细看他,很直率的问:“你的约会经验一定不少。”
“当然,不过我还是单身汉。”他微笑了,然后瞧着我说:“不过像你这样可爱的姑娘,遇到真爱不需要太久的。”
“哈哈”,我笑出声,说:“如果不是朋友提及,我根本不会去约会。”
“你该试试,不浪费大好时光。不然你下班了都干什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看看书,玩玩占卜,确实没什么事。你呢?”
“我吗?”他望向天空,“我呀,就想好好看看这人世间。”
我目光迷茫的望着他,没有接话。他继续说:“许多人自己都不会察觉的情感变化,但一个每天会看到他们的陌生人会感觉到,那个陌生人就是我。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但在我眼中,你们是我每天眼前的风景。”
他望向我,“你搬进来的那天,我发现你注意到了我。”
“每个人都会注意到第一次遇到的人吧?”我有些疑惑。
“很多人只是瞥上一眼,比如你的朋友。但你不是,你让我实实在在感觉自己被看到了。”
“呃,”我有些担心,“我是不是冒犯了?”
“怎么会?”他吃惊的看着我,“你不知道多数时候,人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么?我们能够时时刻刻看到别人,但我们只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我低下头,开始思考。
他笑起来,微微俯下身,让我低头也能看见他的脸:“其实我是感谢你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向别处,“你的着装很特别,所以注意到了。”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他很和善的笑了,摸摸我的头,又拍了下我的胳膊,说:“以后去约会还是一样,做自己。”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站在那里看他的背影走进楼道拐角,消失,才进屋。
后来的约会,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有想要骗女孩感情的,有一心希望赶紧结婚生子不管是不是真爱的,有重视事业高于一切的,有希望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也有对自己的母亲言听计从的......
就在我对约会已经麻木了的时候,我遇到了他。
他有着骨子里的温柔,不是嘴上说说的,更不是浮于表面的。在遇到很多人之后,感觉变得异常灵敏。加上我的预知魔力,虽然我预知的是凶事,但这也使我的第六感比他人强大。
他不认为一拍即合是相伴一生的标准,而是希望可以从生活中慢慢了解对方,在这个过程中加深感情。与他相处,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能让我感觉到明确的感情在其中。如果要准确的形容他,那么,他是那个能让我很自然的保持温柔的微笑的唯一。
我们都是感情很细腻的人。我们之间的爱,不像踢皮球那样,你踢给我,我传给你。而是两滴温热的鲜血,没有冲突的融到一起,不掺杂任何杂质。
我们持续约会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在餐馆吃晚饭的时候,他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对我说:“我准备搬到你住的那栋楼,可能要在不同的楼层,但也只是差一层的距离。我希望可以离你近一些。这样我们可以随时见面。”
我很开心、很温柔、很感动的笑了。他很宠我。
说到做到。不到三天,他搬进了楼下的一人间。他很开心,因为这样,如果是我想找他,下楼不费力。
我们的感情非常好,认定对方就是自己今生注定的那个人。
然而,就在这时,我预感到了不幸即将降临。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看见了他在我前面跑,拉着我的手,回过头对我开心的笑的模样。我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但他只是抱住我,告诉我,不许因为任何预知的不幸而离开他。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严肃到强势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没有再提,久而久之也忘了这件事。
有一天,家附近来了个马戏团。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拉着我奔向场地。就在那一刻,我眼前浮现了跟之前预知的不幸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情景。他兴奋的样子让我不忍心多说什么,我们找到位子坐下的时候,我对他说,一定时刻留在我身边,不要走开。他对我做了个鬼脸,伏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今天我要给你个惊喜。”
我吃惊的望着他,他哈哈笑起来,没再说什么。
马戏团表演到一半,清场,准备下一场,他突然说要离开,很快回来。我试图阻止他,但没有成功。他一脸幸福的笑,走了。我摸着他坐过的位子留下的余温,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马戏团准备了围栏,中间隔着一层高高的,细密的钢丝网,将围栏隔成两半。正当我疑惑不知道他们要干嘛的时候,马戏团的老板说,下面要进行高空走木板的速度竞赛。正在人们唏嘘,觉得没有难度的时候,左侧的护栏里出现了一头俊俏的小牛,右侧的护栏出现了一只雄狮。
我不禁捂住嘴以免自己惊叫出来。因为我认出来了,那头小牛,就是他。
这就是他的魔力吗?他从未跟我提过。和他在一起,我几乎把他也有魔力这件事忘了。
小牛看了我一眼,前蹄抬高,跳起来了一下,似乎在和我打招呼。但我的心却开始悬着,我怕它(他)会在高空驾着的木板上摔下来。
但它没有。虽然小牛的体型要比狮子壮实,手掌又很小,不容易在窄窄的木板上支撑身体的平衡,但它还是赢了。我松了口气。小牛开心的绕着护栏转圈跑着,迎接人们的欢呼。就在马戏团的老板催促员工赶狮子离场时,突然一头大象出现了。它像是发疯了一样跑进狮子那一侧的右侧护栏,趁着小牛跑到紧贴着中间的钢丝网那一段路,用象牙直直冲着小牛刺了过去,中间的护栏根本没能隔开它发疯一般的攻击。
我眼看着尖尖的象牙刺进小牛的身体,瞬间血液四溅。我惊叫着站起来,小牛惊叫着想要跑开,象牙却再次刺进它的身体。它无力的倒下了,地上流了一滩血。
我失心疯的尖叫着跑出观众席,就在我准备冲进左侧护栏前,我发现大象居然跑出右侧护栏,来到左侧小牛倒下的护栏,想要置它于死地。
我在泪水浸满眼眶的疯狂之中萌生了杀意。我一甩右手,变出一把电锯。这不在我的魔力范围内,但那一瞬间,我只想了一件事:我要杀了这个畜生!我要杀了它!我需要武器。
所有人惊恐的看着我突然变出一把巨大的电锯冲着大象跑过去,小牛也在叫,但这些我统统不顾。我知道自己可能死于大象的攻击,但,我仍要杀了它!
大象似乎也没有料想到有人会冲上来,就在它准备拿象牙刺我的瞬间,我抓住象牙,借着它向上甩的力量,一跃而起,将电锯直直的插进象背。我的脚落到象背上时,也是象背皮开肉绽之时。我看到电锯割开的地方已血肉模糊,听到了削骨的声音,我的脸上、身上尽是大象的背溅出来的血,混合着细细的肉渣。
我跳下象背,跪在小牛身边。大象倒在了地上,电锯仍在锯着它的骨和肉。
小牛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泣不成声,在它耳边轻轻的说:“变回人形,好吗?我们回家。”
它叹着气,也流下泪水。似乎是在告诉我,它已经没有力气变回人形。
我要救他,我不可能让他这样离开我!
我一挥右手,变出一把匕首。我知道预言之人的鲜血有治愈的力量,这不算第二种魔力,只是预言家的一种特殊能力——我们的血液有治愈力。正当我犹豫,是要划手指(流血太慢而且太少)还是手腕(我会失血过多而死)的时候,牛蹄很费力的抬起来,拍了一下我的大腿,又滑落了。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它,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许我死。
我站起来,抬头,任眼泪滑落。我想,或许只有一种办法了。
我伏在小牛身上,张开双臂环抱住它的身体,头贴在它的头上。小牛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含着眼泪,微笑着,对它调皮的说:“听好了,我不允许你死!所以接下来你要照顾我哦,不知道一个月够不够。”
罢了,我抬起一只手,直对天空,念道:“治愈之术,召来。”
一圈金色的光芒瞬间将我们环绕,像一条绸带,中间写着黑色的咒语。小牛瞪大了眼睛望着我,饱含泪水。
我听见了他的心声:“为什么......你竟然,动用禁术救我?!”
我保持着笑容,继续念:“以我之精力作为交换,一个月起,不虑余期。”
“这样,就可以修复你的身体了。虽然,受伤的地方还是会疼的.....,”
说完,我的手失去力量,砸了下来,掉在它身上。我的头脑越来越昏沉,我听见了小牛的身体复原的声音,紧接着,它变回了人形,伤口已不复存在。而我的力量正不断消散。在我合上眼睛前,金色的光芒仍在闪耀,他忍着痛,紧紧的抱住了倒在他身上的我。
我陷入了昏迷。
就在这时,我惊醒了。左手腕动脉处很痛,从里面散发的痛,不知道为什么。我摸了摸脉搏,发现心跳非常快。这个梦对我来说太真实,以至于醒来,我想的仍是:绝不允许他死。如果不是他不允许我这么做,如果不是想到死去后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度过接下来的岁月,梦中的我一定会拿匕首自杀,让血液覆盖他的伤口,治愈他,为他献出生命。
我并不认为梦意味着什么,也不会为此多心。但我会记录下来,无论现实,还是虚幻中的美好。
这是我的梦,是一个故事。
如果你读到这里,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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