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润叶和马兰花
她热爱孩子和教师职业,为了给学生们教好书,备课常常废寝忘食,有时直至夜半更深。至于工作中的一切规定、要求和任务,她更是模范地执行,兢兢业业地完成……勿容置疑,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的思想、气质、感情,优点和缺点,都是属于普通人的。但普通人和出类拔萃的人一样,也有自己的欢乐和痛苦,只不过不为大多数人了解罢了。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电影演员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而不愿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此刻,田润叶的内心正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翻腾着。少安的突然结婚,向前对她的没命追求,她二妈徐爱云和向前妈刘志英的轮番围困,现在又加了一个老将徐国强出马……如果少安没有结婚,不论有多少人进攻,她感情的阵地仍然会固若金汤。想不到,她在前方的战壕里拼命抵挡。但她为之而战的后方却自己烧成了一片火海……田润叶坐在这河岸上,望着春日里东去的流水,忍不住又勾起往日的情思来。她想起去年的现在,是她和少安两个人坐在这地方。她当时心儿是怎样嘣嘣地欢跳啊!可是一年以后的今天,她一个人坐在这里,胸膛里象装着一块冻冰。抬头望,桃花依然红,柳丝照旧绿;低头看,青草又发芽,水流还向东。可是,景似去年景,心如冰火再不同!
可是一年以后的今天,她一个人坐在这里,胸膛里象装着一块冻冰。
抬头望,桃花依然红,柳丝照旧绿;低头看,青草又发芽,水流还向东。
可是,景似去年景,心如冰火再不同!
特别喜欢这一段。
之前是写少安。
少安失去润叶了。
少年给自己找了个媳妇儿。
他在自己的庄稼地里面种上一个叫做秀莲的女子。
润叶也彻底的失去少安了。
她真的很难受。
她身体日渐消瘦。
眼睛失去了光彩。
她感到自己像冬天一样寒冷,不断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流泪和叹息。
她就这样一天天从秋天熬到冬天,又从冬天熬到春天……
马上就是清明节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到了阳光灿烂,桃红柳绿的好时光。她在自己阴暗的房子里,突然记起了去年这个时候,她和少安一同在原西河畔的情景。她于是忍不住想再到那个地方走一走。这是一次怀旧而伤感的出游,也是对那已被埋葬的爱情梦想的祭奠。
于是,她就一个人悄然地离开学校,来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她手里拿着那朵鲜艳的马兰花,已经在这里坐好长时间了。手里这朵花正是从去年那丛马兰草中摘下来的。那时候,她手里也拿着这样一朵花,正害羞地望着坐在旁边抽烟的少安哥。她现在忍不住又扭过脸,看了一眼去年少安坐过的地方——那里现在只有空荡荡一片枯草!
少安看到的是大雁。
春天飞回的大雁,冬天飞走的大雁。
润叶看到的是马兰花。
春天,她手里也拿着这样一朵花,正害羞地望着坐在旁边抽烟的少安哥。
现在,那里空空荡荡。
马兰花见证了她的情感。
她也终于失去了她的少安哥。
2、少平高中
1975年.
这是少平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了。
靠着非洲面馍,他渡过了自己贫穷的岁月。
他喜欢看课外书,但是他学习成绩并不是特别好,尤其是数理化,因为经常回家劳动,他缺了很多课。
现在,他没有事的时候,就仍然看课外书。晓霞还象以前一样,从她家里拿许多书来让他看。他们每天也在学校操场的报栏前不期而遇。星期六的时候,晓霞还把她爸订的《参考消息》给他拿来,他星期天就哪里也不去,兴致勃勃地看这些外国通讯社的电讯稿,脑子里在许多国家游荡老半天。
晓霞带给他的还有一首诗。
《天安门广场诗抄》
是她哥哥偷偷带回来的一首诗词。
—欲悲闻鬼叫,
我哭豺狼笑。
洒泪祭雄杰,
扬眉剑出鞘!
一个星期,少平跟着同学们一起外出劳动。
暴雨来临。
跛脚女子侯玉英因为行动不方便,被滞留在一个小沟道上面。
洪水马上来了。
沟道里突然传来了侯玉英尖锐的哭喊声。
少平奋不顾身,跳进洪水之中。
把侯玉英救了上来。
这时候,洪水已经漫上了侯玉英正挣命的那个石崖边上。跛女子的手死揪住土台子上面的丛草,两只脚已经挨着洪水边了。她现在只是绝望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少平在暴风雨中大声向对岸喊:“你先坚持一下,我过来了!”
他喊了一声后,就扑入了洪水之中——一个浪头很快把他整个吞没了……
还好,他又钻出了水面!他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凭本能向对岸拼命游去。
谢天谢地,他终于上岸了!他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就撒开腿朝那个土台上面跑去。
侯玉英一扑踏趴在土台子上,放开声嚎了!
这哭声是庆贺她的生命得救,也是对救她命的人表示她的感激之情!
侯玉英同学因为这件事情,重新欣赏了孙少平。
她以前觉得孙少平农村来的,土里土气。
现在她觉得孙少平接地气。
她越来越觉得,孙少平真的是一个好人。
她替孙少平打抱不平,她说郝红梅没眼光。
侯玉英喜欢上了孙少平。
后续还有很多故事都跟侯玉英以及她的家人有关系。
但是,这里我想感慨的是洪水。
少平冲进洪水,奋不顾身,他可以救起一个女孩子。
但是,他救不了晓霞。
是的,晓霞的结局读过之后,我们是知道的。
少平在洪水中救过一个女子。
但他在洪水里面却救不了另外一个女子。
3、润叶结婚
晓霞外公徐国强是个退休的老汉。
他知道晓霞爸爸田福军压力很大。
田福军是县革委会副主任,一把手冯世宽和他有矛盾。
徐国强想,如果自己的老下级李登云站在福军这一边,是不是福军压力就会小很多。
所以他找来了润叶。
决定说服润叶答应和李向前的婚事。
润叶刚从东拉河回来。
他听到徐国强老汉所说的利害关系。
他说:“你可能不知情,你二爸和向前他爸关系不怎么好。就是因为向前看上了你,这一年多来,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你还不知情,你二爸在这县上工作很困难,人家许多人合在一起整他!其中最关键的是向前他爸。因此上说,你如果和向前成了亲,你登云叔和你二爸就成了亲戚,他就再不好意思和你二爸作对了;那你二爸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可是现在,登云一家人都对你这么热心,你要是拒绝了这门亲事,那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唉,你二爸真是困难啊!”徐国强说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润叶惊呆了。
她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复杂的政治关系。
她该怎么办?
她是那么的爱少安。
但是少安结婚了。
她开始动摇了。她的力量使她无法支撑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当然,除过客观的压力以外,她主观上的素养本来也不够深厚。是的,她现在还不能从更高意义上来理解自身和社会。尽管她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懂事,甚至也有较鲜明的个性,但并不具有深刻的思想和广阔的眼界。因此,最终她还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于是,润叶同意了和李向前的婚事。
在一片绝望中同意了婚事。
等待她的是更多的绝望。
婚礼那天,润叶全程不在状态。
像个木偶一样。
此刻,她那页想象的白帆又驶回了遥远的童年,在记忆中的每一个温暖的港湾里停泊了一下。她想起在双水村解冻的阳土坡上,她和少安用肮脏的小手一块刨“蛮蛮草”吃;想起夏日里的东拉河,水流一片碧澄,她和少安浑身不挂一条线,嬉闹着互相往光身子上糊泥巴;秋天的神仙山崖畔上缀满一串串红艳艳的酸枣,少安哥赤脚爬上去,给她搞了那么多;冬天虽然寒冷而荒凉,但他们心里热乎乎的,手拉着手走过东拉河的冰面,穿过庙坪落光了叶子的枣树林,跨过哭咽河上的小桥,在金家湾的草丛里寻找那些破碎的瓷片。是的,破碎。一切都破碎了……“让路!油啊……”
“六的六呀,五魁手……”
“喝!”
“吃!好好吃!”
“夹菜!”
“咦呀,哈哈哈……”
…………
在这一片洪水般喧嚣的声音之上,她似乎又听见了那令人心碎的信天游——
少安知道了润叶的婚事。
他也难过。
润叶爱过他。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能接受润叶的爱情。
他不敢。
也不能。
他想,一切早就结束了。
他结婚了。
润叶,也该结婚了。
因为秀莲给自己晚上多拿了一个白面馍。
少安忍受不了。
白面馍是给奶奶的,奶奶牙齿不好。
他转身生气的走回了窑洞。
不一会,秀莲带了两个白面馍也回到了窑洞。
少安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动手打了秀莲。
秀莲趴在地上哭泣。
少安很懊恼。也很自责。
因为自尊心,他拉开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过了一会,秀莲也钻到了被窝。
她一边哭,一边说:“你把人打得这么重……人家都有了……”
啊。
啊。
孙少安喜极而泣。
他孙少安要当爸爸了。
11、27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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