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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的地方离鸡笼子不远，只隔了一个街道。不知是不是巧合，两处地点之间刚好有一棵粗壮的树长在那，从鸡笼处望不到杀鸡房的门，在门口也望不到关着鸡的笼子。

想来不知这是上天好生之德，让树就生于此地，还是养鸡人的略发慈悲，把鸡笼位置调整恰好——让鸡看不到冰冷的修罗场，修罗场里的鸡也回望不见前生归宿。

一处了无自由尚有未来，一处没了未来却尽享自由。

一番讲价过后，养鸡人指着一只鸡就要抓去，嘴里问道：这一只？边说边一只手掀开盖布，只见手刚刚伸进笼子一点，那被指着的鸡就开始缩着脖子向笼子里面的一小块空地抢去。周围的鸡也被吓了一跳，纷纷缩紧了脖子，鸡笼里面充斥着微弱的鸡叫声和鸡爪踩踏笼底垫板的声音。

不不不，那只那只。买鸡人伸出一只手指更正道。

养鸡人瞬间会意，转手向另一只鸡抓去，一时间这只重新选中的鸡躲闪不及，被养鸡人薅住两膀根部，一点一点拽了出来，那鸡眼里满是惶恐，奋力蹬着爪子，扭着翅膀，但只试了两下就不再挣扎。

其余的鸡感觉鸡笼里顿时松快了许多，有几只鸡偷偷张望着脑袋，目送那只被取出的商品，它们或许有些羡慕它迎来了走出囚笼的时刻，又对它的未来遭遇充满未知的忌惮。危机似乎已经过去，它们还是缩着头拥挤在一起。

养鸡人一手拎着鸡，另一只手顺手又把盖布遮了起来，然后带着买鸡人向杀鸡房走去。

冬天，杀鸡房门口的地面满是硬邦邦的冰雪，上面透着点点殷红。那被擒住翅膀的鸡似是看到了这一幕，突然又挣扎了起来，奈何一番徒劳过后发现仍挣不脱那枷锁。

出了囚笼，也还是囚犯。

把这个收拾了。养鸡人冲房间里的人说道，里面的人闻言便伸手接过鸡又走了进去。

加工费十块钱，给他就行。养鸡人对买鸡人说道。说完又向鸡笼走去。

买鸡人点点头，诶，行，好。接着就打开衣服，伸手向内兜掏钱。

就在他从一堆零钱中数出十块钱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声凄惨的鸡叫。

鸡叫声冲出了房间，冲到了街上，冲到了鸡笼里然后戛然而止，永远消逝。

鸡笼里，刚刚平静下来的鸡群又耸动了起来。

刚刚回来的养鸡人低头看着脚边吵闹的鸡笼，又伸手把盖布铺得更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