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去婆婆家吃饭,走在小区,身后传来音乐声,音效很差,不仔细捕捉音浪,声响难辩。再一次传来,不禁用尽全部的听力,哦,难怪我这样执着的去想听清楚这是什么音乐,原来是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心下疑惑,这样的声音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地方?想回头看,又觉得不礼貌,便忍着好奇,缓了脚步,等着由远而近的声音靠近我,超越我。
倏地,这个声音就与我擦肩而过了,我细细望去,一位中年男子,踏着脚踏车,这辆车年代应已久远,老式的二六款,油漆已斑驳,灰头土脸,车篓里放了部不知什么款的播放器,这行云流水般的《水边的阿狄丽娜》便是出自这了。
不知为何,男子忽然停下了车,一手扶着车把,一只脚撑在地面。这满足了我想看下他的念头,快速经过他的身旁,我再次缓了脚步,视线暗暗掠过男子的面庞,清癯刚毅,精神的板寸头,穿着工装,应是下班的路上。
没有长裙曳地,没有正装着身,没有演奏会,没有灯光熠熠,这只是躺在车篓里,行走着的《水边的阿狄丽娜》。其实,声响嘈杂,音质卡顿,却影响不了她的珠圆玉润。
男子的身板和面容,静如禅寺,和这《水边的阿狄丽娜》,那样的相宜。世尊拈花,迦叶微笑,此时,他一定就是微笑的迦叶。
天气好的时候,喜欢公交上班,步行下班。没有大步流星,只有踯躅前行,朝而往,暮而归。塞着耳机,听有声电台。路上,我自可以让思想九曲连环,忽地,心底会心一笑,以此自乐,只有我一人的快乐,不足为外人道。
再看这位男子,他固貌不惊人,他自衣着简单,他蹬着陈旧的脚踏车,听着音质破落的《水边的阿狄丽娜》,但他心中的乐,又岂是我能懂得?
此时,偏于沙发一隅,手里翻着林清玄的《温一壶月光下酒》,万里霜天静寂寥,恰可以将一壶月光温在心房,往来翕乎,与之共品。
窗顶,月儿淡淡地照着人世,静静地步出门外,清身而立,将自己晾晒在月光之下。历经岁月,尝遍人间千般况味,不言悲喜长短,心与眼始终都能明澈。要不,怎能在步行的归途里,听见自己的会心一笑;要不,怎能在男子的车篓里,看到他的乐在他心。
光阴静静,自岿然不动,因了努力和坚持,生命的宽度却是愈拉愈长。
这位大叔,这破落的《水边的阿狄丽娜》,在淡淡的人世间,无声的教我,有种生活是“贫家净扫地,贫女净梳头,景色虽不艳丽,气度自是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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