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在一条很长的陋巷尽头,那里住的人鱼龙混杂,有打铁匠、有卖货郎、还有理发师、小偷……他日日渴望从那条巷子里搬出去,但无奈家里实在太穷了。
有一天,巷子里搬来了一户卖豆腐的四口之家。男的猴尖脸,女的脸色蜡黄,他们的女儿看上去很瘦弱,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他们的儿子倒是壮实。有一次母亲叫他去买豆腐,他看见猴尖脸正在打骂那个女孩,那女孩也不知道躲避,任由他打。他看见了不由得心疼起那个女孩来。
开学了,他意外地发现那个女孩竟然和他同一个班,他心里顿时升起了小欢喜。只是他性格老实木纳,不敢上前去和她打招呼。她也一直低着头,不和任何人说话。
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们一同奔跑在那条长长的巷子里,雨把他们的头发衣服都淋湿了。他们看到彼此的狼狈都有点尴尬。
此后他们便开始慢慢熟悉起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阮写竹,他告诉她他叫秦山。阮写竹的爸爸是她的继父,弟弟是她妈妈嫁给继父后才生的,继父视弟弟为宝贝,视她为小草。她习惯了父母的偏心,也习惯了任劳任怨,比如要做所有的家务,要带弟弟,习惯了继父的非打即骂。他听后常替她难过,并告诉她有一天要带她离开那个没有温暖的家,去外面闯世界,过自由潇洒快乐的日子。她听到后,用痴痴的眼光望着他。那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没有意外的,两人相爱了。这种相爱只能是地下式的,他常在巷子外等她一起去上学,偷偷塞给她一个红薯或一个馒头。
也许是爱情的力量,也许是承诺的重量,高考那年他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而她却因为考前一天弟弟发高烧父母把她指挥得团团转,她没休息好,第二天也发起了高烧,考得一塌糊涂。
命运早在三生石上写好了脚本,这是她藏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话。
果不其然,他读大学后只打过几次电话给她,再没有说起过要她等着他的话。他只说了给他四年时间。四年后他还是没有回来。她继父却因欠了别人一大笔赌债,把她卖给了老板。
此后十年便是水是水,天是天,各呈一色。他们再没有见一面。直到有一天,她去城里送货,发现码头上有一个搬运工特别像他,便走上前去。苍老的容颜,爆裂的一只手,还有一只手没了手掌,外形无言地诉说着他的窘境。她不敢相信那人是她日日夜夜想着盼着的人。
在一间饭店里,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几大碗饭后才有力气慢慢告诉她他的际遇。
原来当年他上大学时的学费是他父母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借来的钱。可是在去学校的半路上,他的学费被万恶的小偷偷走了。他痛哭倒在车里也没找回钱。他不敢回家,不敢告诉父母,怕父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不敢去学校,因为连去学校的车费都没有了。他只好在当地做零工。有一次他看见一个小偷正在偷一个女孩的钱包,他像是从恶梦中醒来,疯狂地去追赶那小偷,哪知小偷是有团伙的,把他打的半死,还斩断了他的一只手掌。从此,他彻底沦陷在命运的谷底,他没有脸回来见她,更没钱接她去闯世界。他只在那个卑微的世界里苟且地活着。刚开始他从同学那打探过她的消息,后来连打探也没有勇气了。
她听到他凄惨的故事,心里积存多年的怨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她决定帮助他以报当年红薯之恩。她借钱给他,手把手教他做生意。再后来他发达了,过上了优渥的生活,但是他一直没有娶妻。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说他有爱的人,只是错过了,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就够了。他愿意远远地爱着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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