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听人说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我家每年也上坟,除了沉重的心情,很多是敬畏。
外婆离开我已经2年了,不知是不是清明的缘故,我老梦到外婆。梦中的外婆是临终前那段时间病中的模样,却不是记忆中的神情,梦中的她憔悴、孤苦。现实中的外婆一直很刚强,从不哼一声痛,病情最严重时,都会撑着坐在床前椅子上,头发拢得一丝不乱,每一颗扣子扣得端端正正。有力气说话时会和来看她的所有人寒暄,他们都不相信外婆得病了,老人还是那么和善、慈祥。
到最后,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只能由儿女扶着颤颤巍巍偏坐在椅子上,可坚持不了几分钟只能躺回床上。她很少说话,除偶尔跟三个姑婆和儿女说几句话外,外人来时她完全不张口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姑婆说,说童年的缺衣少食,说外祖母男尊女卑的处世哲学,说儿孙的难处……外婆都静静地听,直到外婆走前最后一个星期,她大部分时间已经不认识人了,可都是70出头的三个姑婆每天必到,这是她们的娘家二姐,她们怕错过她的临终时刻。
外婆走的前一天是星期六,所有儿孙都回来了,因为一早妈妈在亲人群里说老人快不行了,可能就在这两天,要见面的亲人都尽早回来。
病床上的外婆骨瘦如柴,平日合身的衣服宽大了三分之二,她蜷成一团,全身因高烧不停战栗发抖,一直呻吟着,花白的头发凌乱散在脸颊。我强忍着叫了声外婆,再也说不出话,眼泪滚珠似的往下掉。大姑轻轻理好外婆的头发,连声喊道,“妈,你看谁来看你了,你还认得不。”外婆没有反应,我却忍不住哭出了声,大姑又继续喊:“妈,你的云儿回来看你了。”外婆竟猛一个转身看着我,“我云儿回来了啊!”我忙笑着用力喊了声外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外婆已又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外婆走的当天是有预兆的,她的血管已经输不进去任何液体了,医生也拿不到脉了,除了心口,身体其他地方已经冰凉。看着外婆痛苦地在床上挣扎、哀嚎,我那舅舅外婆最爱的儿子跪在床边,双手抹着外婆的心口,泣声说:“妈,你痛啊,你痛啊!”外婆的手始终半举着,三个姑婆在旁边哀告道:“二姐啊,没什么放不下的了,你走吧,快走吧!你是不是想净身穿寿衣呢?”说完这句话,外婆的手放下了,长吁一口气,外婆走了!
后面的情形在我脑海里一片混乱,姑婆们忙着给外婆套上九件寿衣,顺序是外婆在世时交代好的,妈妈们哭着给外婆净身……我的外婆走了,妈妈跟我说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留不住您啊,病魔让您那么痛苦;舍不得您啊,我们一直的精神依托;愿您不再孤单;愿您来世能有机会读书识字,做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儿!
清明节之际,愿我的文字能化为几缕烟火,飞往您的世界,慰藉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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