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汐醉
[1]
那场婚礼办在一个海岛上。
红毯的两侧都是支起的花架子,上面垂下一串串紫藤花。
宾客络绎不绝,都举着酒杯向这对新人祝贺。
可惜。
这样壮观而美丽的婚礼,这样被人们祝福的的爱情,统统都不属于我。
就连那个曾日日夜夜与我共枕的男人,此刻,也拦着另一个女人的腰。
就算我们熬过了七年之痒又怎样呢?与你站在高台上,接受万人祝贺的,最终也是另一个人。
[2]
大学毕业后,我和许彦泽同居了。
在上海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我们搜刮了身上所有的钱,也只够租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狭小阴冷,晚上的时候我们只能紧紧的拥在一起,无关性欲,也不过是两个可怜的人彼此靠在一起取暖罢了。
那个时候我们还连工作都没找到,最可怜的时候两个人兜里只剩了五块钱,我买了泡面给许彦泽吃,许彦泽不肯,非要给我吃。一碗泡面让来让去,最终还是决定一人吃一口。
等吃的时候,泡面已经凉了,可我们还是吃的很开心。
大概那时我们都年轻,心中装满了爱情,所以无论日子怎样难过,都不觉得苦。
[3]
许彦泽终于找到工作了,虽然工资有些低。 不过也足矣让我们兴奋了。
那天晚上,我特意在炒的土豆片了放了些肉片。
我拿着筷子,将菜翻了个底朝天,把里面所有的肉片都挑出来给他。
他不干,非要夹给我。
我自是不依的,两对筷子在空中掐起来架。
“啪。”不知是谁的筷子松了,肉片掉到了桌子上。
我和彦泽都怔了。
我随即无所谓的笑了,“没事,没事,夹起来还能吃。” 说着,把筷子伸了过去。
“扔了吧!”许彦泽突然开口说道,然后他放下饭碗,走了出去。
我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肉片,抿了抿唇,还是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那晚,我们没有向往常一样紧拥在一起,而是背靠背,各自握紧被子的一角,蜷缩着睡去。
同床异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我们谁都没提前一晚的不愉快。
可有些事情,越是掩盖,越是肆意疯长。
贫穷像一个长满毒刺的藤蔓将我们捆住,越是挣扎,越是鲜血淋漓。
[3]
我终于也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报社编辑稿子。 每天早上,我都会买一个一块钱的面包,带上一瓶在家里烧过的白开水,这些,足够我吃一整天。
许彦泽曾经无数次摸着我尖尖的下巴,心疼的对我说“楠楠,你受苦了。”
而我自然是每一次都无所谓的笑笑。
面前这个我深爱的男人,我愿意陪他共贫贱,因为我坚定不移的相信,我们会长伴白首,永不离弃。
空下来的时候,我们会把收集来的玻璃瓶子做成风铃挂在窗口。偶尔风吹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格外悦耳。
我们会在冬天的时候冻上几颗白菜,晚上煮上一锅面,扔两叶白菜下去,更加鲜美。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在小院子里拿出我淘来的茶具,煮上红茶,配上几块饼干,自以为有几分小资情调。
我仍旧坚信,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而许彦泽,也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4]
我们终于熬出头了,不,应该说是许彦泽,他终于熬出头了。
他升迁了,又贷款买了房子。
房子的照片我看过,装修的很气派,是我曾经幻想过的样子。
虽然…住进去的不是我和他。
我在许彦泽的手机里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照片,下巴尖尖的,头发很长,穿着一个白色的长裙子,很单纯漂亮。和我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不过也是,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世间女人千千万,或清纯,或美艳。而我于他而言,怕也不过是一个曾经心甘情愿陪他吃苦头的傻女人罢了。
可笑的是,苦日子我过得津津有味,自以为付出了许多,可以换回他的几分爱怜。谁成想最先耐不住的,是他。
那个女孩家境很好,可以给他很多帮助。自然比我好过千倍万倍。
许彦泽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许彦泽啊!我那么的了解他。 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我想过了,我提出来总比他提出来要好。
那天,我们很奢侈的在一家餐馆里吃饭,还点了两瓶啤酒。
我也喝了一瓶,苦苦的,很难喝。可我一直在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为什么?”许彦泽突然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我轻轻一笑“哪有为什么,自然是过够了这样的穷日子。”
许彦泽沉默了,接下来的这一顿饭,他什么都没说。
临走的时候,许彦泽突然开口“楠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没听到一样转身离开了。
我想我当时一定狼狈极了, 可是我不得不落荒而逃,因为我怕,我怕一不小心,在他面前,泪流满面。
[5]
婚礼结束后,我回到了上海。
很快的办好了辞职手续,我扛着大大的包裹,回到了家乡。
上海很好,万家灯火明亮,遍地是纸醉金迷的梦。
可那里也有我的青春,也有我支离破碎的爱情,也有我不堪回首的一段过往。
回去的火车上,人来人往的吵吵闹闹。
我裹着厚重的大衣,靠在窗户上,戴着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
歌单随机播放,刚好放到以冬的那首《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
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
难道看我失魂落魄
你竟然心动?”
迷迷糊糊的听着歌,却猛然被人拍了一下。
身侧的一个年轻人冲我笑了笑,递给了我一张纸巾。
我不明所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早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原来心自己也会难过,也会哭泣。
剩下的路程我没有听歌,靠在背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还梳着马尾辫,笑嘻嘻的跑过去抱住许彦泽。
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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