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门诊见到她,就对她印象深刻。她异常白皙的面容如象牙一般精致,却过于苍白,几乎没有血色。衣着朴素甚至可以说寒酸,洗旧的牛仔裤已经有些短了,身上裹着的一件不合时宜的黑色毛外套显然在多年前曾经披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她把一个有点脏兮兮的看上去是手工缝制的布包的一角拽在手里,另一只手的食指无意识地一下下轻轻抠着布袋上斑驳的暗蓝色蜡染图案。一双欧洲人特有的深邃的蓝色眼睛似乎能穿透时空。她一言不发,凝视着前方,直到当我打破沉默向她询问来咨询的目的,她似乎才慌乱地抽回目光,低声飞快地回答着我的问题。持续数月的抑郁情绪,甚至一度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却坦言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慢慢聊着她的日常,她用一带而过似乎毫无重要性可言的方式叙述着和几个朋友的矛盾。对于朋友的疏离,她露出不在乎的表情,甚至保持着笑容。上高中的她学业也并不顺利,这几个月状态的低迷让她落下了许多课,如果年底积不够学分,很有可能要留级。“反正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多读一年也没什么”,她轻轻地说着,依然保持着她的浅笑。提起她的家庭,她迟疑片刻,告诉我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然后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父母各自新建立的家庭,嘲笑着继父的老派思想,批判着继母的假扮热情实则冷淡。忽然间,她说起她父亲,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她低下头,眼泪淌了出来,说她父亲从来不会主动联系她。“我曾经试着两个月不给他打电话,他一次都没有给我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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