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梧桐花落了又开,你却始终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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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桐和奶奶相依为命。阿桐的奶奶很怪:无论冬夏秋春,无论刮风下雨,她总要去院子里,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向远处的公路望去。公路在奶奶眼中延伸,延伸,直到两旁的柳树一点点和在一起,直到模糊,消失……
正值七月,七月似乎特别地慷慨。太阳毫不吝啬地,向万物洒下他的光芒。暴雨毫不避讳地,和太阳叫板。在这东边太阳西边雨的奇观下,阿桐奶奶又坐在桐树下张望,一会儿,她又站起来,焦急地,无助地,踱来踱去。平日里很响的,拐杖捣地的“梆梆”声,早被雨水吞没。
阿桐抓起伞就冲进暴雨里,“奶奶,快到屋来,雨太大了!”阿桐想把奶奶搀进屋里,可根本没用。奶奶更加焦躁,似乎语言已无法表达,她就像阿桐小时候饿了却没有奶吃,那种急切的等待。“奶奶我们回去吧,打雷了,不要站在树下。”奶奶被阿桐连拉带哄搀进了屋。此时的阿桐,全身湿透,脸上不停淌下来的,不知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她顾不上这些,赶紧给奶奶换了新衣服。
白色的工作服,匆匆忙忙地,在一个个铺了白色床单的房间里,进进出出。阿桐提着早饭,伴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儿,走进其中一间。“阿桐啊,你爸爸呢?”奶奶看阿桐一个人进来了。“哦,奶,爸爸上班呢,下班了就来陪您。”她不敢看奶奶的眼睛,“爸爸”这个词,她只在语文课上读过。“爸爸”,对阿桐来说,太陌生。
还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衣服,房间里挂满了白绫。阿桐奶奶还是微笑着,在床上“闭目养神”。其中一个“白衣服”给奶奶盖上了“白床单”。没有人讲话,很安静,很安静。阿桐一直忍着没有哭出声,因为其他人,都没有掉眼泪。“白衣服们”安静地送走了桐奶奶,梧桐花落了一地的紫色。
几天后,那些“白衣服”穿着便装,她们吵在了一起。因为桐奶奶的埋葬费和阿桐的抚养问题,越吵越激烈。谁也不愿多拿一分钱,抚养阿桐,更别提了。“你们别争了,奶奶才刚走,让她安安静静的走,行不行,算你们尽孝了。你们现在拿的钱,我挣了钱会还你们的!”
阿桐没有让谁抚养,也没有被送去孤儿院。她把屋前院后,认认真真地打扫了一遍。她走了。
谁也不知道阿桐去了哪里。每年梧桐花开的时候,阿桐会回来,不和任何人讲话,打扫了屋子,在梧桐树下呆坐着。远处的公路比以前更宽了,但还是会在阿桐的视线里慢慢变窄,变窄,模糊了,消失了,阿桐也要离开了。
村里的人从树下经过的时候,走的特别轻,特别慢。
梧桐不再开花了,阿桐也不再回来了。
这是我2017年写的文,那时候还上高二。今天想好好做下手帐,就不写了。但又不想放弃日更,复制粘贴了此文,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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