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
小时候屋檐背后是大片大片的田野,田野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庄稼。冬天是绿油油的麦苗和青翠的蔬菜,夏天是粒大穗长的稻谷和瓜果豆类。清晨伴着洪亮的鸡鸣鸟叫声醒来,夜晚随着此起彼伏的蛙声和虫鸣声入睡。小时候可以跟着哥哥们在田野里玩耍,在水里抓泥鳅和螃蟹;稻谷堆里玩打仗,烤红薯,有时顺便去牵点蕃茄黄瓜解渴。农忙时,白天跟随大人去田里拔草、割藤、捆草,晚上端着凳子坐到院坝里乘凉,听大人们摆龙门阵。虽然蚊子很多,但是却很快乐。到楼顶上打地铺,看着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比赛数星星,寻找夜空中最亮的星,绞洁的月光肆意挥洒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
网图侵删后来我们都长大了,褪去满身的稚气,学会了人情世故,曾经所厌恶的全都学会了,曾经所喜欢的全都忘却了;一边疲惫努力地为碎银几两忙碌奔波着,一边应付着生活中的各种大小事宜。岁月静好都是梦想,负重前行才是常态。朋友在天南地北,许久不再联系,即使偶尔联系,也只是相互寒喧几句。小时候那片田野和星空不见了,城市的霓虹灯照不亮我们的归途。在生活的浮沉之间,只留下夜深人静时的丝丝叹息和悄然流下的泪。
后来我们都老了,褪去满身锐气,学会了思念,不像曾经的孩子一样渴望着长大,而是渴望着回归。回到故里时,那里却早已变了模样,没有广阔的田野,只有一座座钢筋水泥砌的高楼,林立喧闹的街市;再后来走不动了,坐在高大的楼房外,坐在那张旧了的藤椅上,我在想,在想能不能回到那片田野。再后来到了临走的这一天,回忆才像影片一样把我们生活了一辈子的所有一帧一帧放映出来。看着这一切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可终究只是过客。好像一切都是这样的,快到不愿相信,又慢到不愿等待。
网图侵删依旧想坐一辆绿皮卡车,窗外全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火车轰隆隆,铁轨吱吱吱,窗外时光和风景飞逝,回到那有香草味道的空气,疏松的泥土,野花遍地的大田野中,享受那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袅袅炊烟中的烟火气,父母温柔细碎的闲话……
车停了,下车了一一
推开窗户向外望去,是一个个挖土机在挖那一座座山,工人们操控着机器忙碌地工作,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偶尔会有些鸟叫,偶尔会闻到花香,曾经的小河已变成小溪,从前洗衣妇女的身影已消失,赶鸭放鹅的老人不见,在水边玩沙捡石头的孩子也没有看见过了,过去的随风飘散。
想把这些过往美好保留下来,把这些故事攒起来,讲给孩子听,然后保护他们的童话。童话里不止有公主和城堡,骑士和恐龙,鲜花和王冠,还有戴着自编的花环的小姑娘,躺在绿油油的田野里,叼着一根狗尾草,享受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一只白色的蝴蝶飞来,起身去追蝴蝶,进入另一块五彩斑斓的花海里,还有小男孩们在河边捕鱼抓虾,嬉戏玩水……
小孩跳望远方,成人思念故乡,我们从挣扎着松绑到思念的投降,大概这就是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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