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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高远耳朵一动,从点心里抬起了头,他就是来找自己那块玉的,红绳引着他来了这儿。最初想着大概是樊振东年纪小分不出玉有什么不同,才将自己的玉拿错了;后来又红着脸想,会不会是樊小少爷对自己有意思才故意这样做的。
“想什么呢?一脸春意荡漾?你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樊振东还是个孩子啊,自己在干什么。
林高远搓搓脸,“安哥,玉在你这儿吗?”
“我没见着呢,爷爷没让我看。”
那块玉在闫老身上,他自然是不会让闫安知道这就是林高远的玉,到时候一闹起来就收不住了。一般来跟闫老做交易的都是拿自己的阳寿作为代价,但是凡人无非也就几十年,最多拿出十年五年的引个冤魂做点小恶,拿了多少阳寿换了什么阴物生死簿上都有记载,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但是樊家拿着隐珑谷的玉来做交易,实在可恶。
隐珑谷上通昊天大帝下晓十殿阎王,有了隐珑谷的东西,只要能敲开地府的门,就是横着走也没关系。
“爷爷会帮樊家吗?”
“不好说,那块玉灵着呢,见着我还会发光。”闫安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那么乖巧的玉。”
仿佛是自己被夸了一般,林高远红了耳尖。
待林高远吃完了小点心,闫安被支出门买东西,闫老这才把他单独叫到屋子里。
“你怎么认得樊家的人?”闫老看起来神情严肃,林高远是他看着长大的,别的孩子都是愈长愈高大只有他十几岁了还是个七八岁的模样,因此即使自己搬出了隐珑谷也时常念着这个孩子,叫闫安多接他下山走动染染“人气”,“你的东西怎么会在樊家手里?”
“真的是个意外……”林高远把来龙去脉学了一遍,最后自己越说越后怕,“爷爷,樊家是坏人吗?他们要做什么坏事儿?”说到这里,脑海里不禁浮现樊振东奶声奶气的样子。
“北边要发兵了,南方军这两年被耗得差不多了,若是打起来肯定必败无疑。这次一输整个南城都会被北方军并掉,樊家作为南方军的将领,当年风光无数,若是落得那般下场,肯定是死路一条。”闫老摸了摸胡须,清了清嗓子。
林高远看着眼前的老者,不知道今年已经几百岁了,这些年行走在阴阳间所以总带着寒气,满脸的皱纹使他看起来有些可怖。
算起来,樊家这次不能非黑即白的评判是善事还是恶行——樊家希望用这块玉招阴兵。
赢了这一仗,既是自保也可护城。
“这一仗,一定要打吗?”
闫老看着眼前般大的孩子,摸摸他的头,从怀里掏出那颗玉替他戴好,“这玉就是你的命,莫要再丢了。”
林高远似懂非懂的,临走前他绕到樊公馆门前找了樊振东。
出来应门的是四叔,格外热情。
林高远悄悄地趴在樊振东耳边问道:“你父亲是打仗的将军吗?”
“你怎么知道?”
“咱们南城是不是马上要打仗了?”
“高远,打仗很危险的,你还小,不要过问这些事儿了。”樊振东板着脸背着手很严肃地说,“打仗是大人的事儿,我爹前几年带兵打仗向来是战无不胜的,所以我会保护你的,你不必担心。”
“我应该比你大。”林高远建设性地提出这个问题,“你或许可以叫我远哥。”
小孩儿的话题最后还是跑偏了。
天色晚了,樊振东邀请林高远在家留宿,可是不知道门外什么时候就站着一个马龙。
不说话的龙哥很可怕,林高远乖乖地跟着回了隐珑谷。
“玉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在安哥家。”
“樊家拿去的吧。”
“是……”林高远紧跟着小跑了几步,“龙哥,你会起死回生吗?”
“你觉得这个词儿跟我 有关系吗?”
“可是你可以改凡人的阳寿。”
“收起你的小心思。”马龙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他绝对不允许林高远做傻事儿。
年关的时候林高远从一些闲言碎语中听到了关于城内的事儿,说年前是不会打仗了,北方军不知因何撤到了东北,被围在南城好了两年的南方军也趁机不断招兵买马想要重振军威。
可是待年前林高远去找樊振东的时候,却见樊公馆挂起了丧幡,奶妈抱着哭得嗓子都哑了的樊振东也在一旁默默垂泪。
“四叔死了。”樊振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抹着眼泪说道,“我害怕。”
林高远抱着跟他一般高的小胖子,轻声安慰,自己心里也发酸,莫名地生出愧疚感。
跟林高远猜想的一样,闫安说不久前樊四自己来找过闫老,先是谴责闫老不守信用居然将玉就这么归还给了玉主人——没有阴兵作保,整个樊家岌岌可危。樊四是跟在樊将军身边出生入死的人,身上本就背上了数不清的命债,阳寿本已不多。
最后,樊四用剩下三十年的阳寿从地府招了几只小鬼,逼迫北方军退到了东北,让南方军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
奶妈都哄不好的樊振东,抱着林高远的腰睡着了。林高远生怕惊醒了他,不敢乱动,也就这么斜倚着床头睡了。
之后很多年再没听过什么要打仗的传言,樊振东也平平安安地在南城长大了。
柜子里堆满了樊振东的画像,林高远苦恼地看着满柜子画轴,新做的衣服都没地方放了。
“该扔的东西就扔掉吧。”马龙随手展开一幅画轴,被林高远猛地抽走关在柜子里,警惕地看着他。
“我说,你还背着我又小秘密了?”
“昕哥就从来不看我的画。”
“你替别人画了那么多画,怎么不将自己的画送给他。”
林高远低下头,“等他这次凯旋我就把这些画全部送给他。”
“那樊少爷恐怕要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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