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的中国,是近代中国的全盛时代。百数十年来,宇内未经丧乱,民间富力有余。
在这个全盛时代,天然的,文艺界的情况是十分的灿烂。虽然在这时代曾发生过好几次极其残酷的文字狱,但对于重要的文人,还没有什么打击。
有人说,清代的文化,是以前中国旧文化的总结束,以前所有的种种的东西,在那时无不一一地重现。这句话用来形容18世纪的中国,却是再恰当也没有的了。这里不必提起别的,即以文学而论。所谓“汉赋”“六朝骈文”“唐宋古文”“唐诗”“五代宋词”“元曲”“明传奇小说”,在这个时代,莫不一一地重现于文坛。
且不仅仅模拟而已,作者的个性与时代的精神且深深地印在那些作品里;这实与明人之模拟的作品,有明显的差异。
戏曲作家在这个时代站的地位很高。无论杂剧,无论传奇,都有很好的、不朽的成绩。如孔尚任的凄丽激昂的悲剧《桃花扇》,与杨潮观、蒋士铨之或以锋利的讥刺,或以沉痛的诉告,或以隽永的情趣著的短剧,皆为元、明人所未尝有的名作。
在这一世纪里,著名的小说出现了不少,最著者如《红楼梦》,如《儒林外史》,如《绿野仙踪》,皆为前无古人之作。所谓短篇的笔记小说,也有袁枚与纪昀之名盛一时的两部作品——《子不语》与《阅微草堂笔记》。
这时期的诗人至多,各有所树立,袁枚、蒋士铨、赵翼并称为“三大家”,而厉鹗、沈德潜、赵执信、翁方纲、黄景仁、舒位、郭麐、郑燮亦博得同时的盛誉。
骈文在这个时期是经了久疲之后的中兴。自宋以后,作骈文而工、而又才气魄力者,几于绝无仅有。至此时期,则作者蜂起,而各有所长,工夫深厚而才藻缤纷,为唐以后所未有之盛况。在前世纪,已有吴兆骞、陈其年、吴琦开创风气于前。这时期则胡天游、邵齐焘、刘星炜、吴锡麒、曾燠、洪亮吉、孙星衍、孔广森、汪中、吴鼒诸人。各各虎踞着骈文的高坛的一角,气壮而文达,辞丽而理明。
衍前期归有光之绪余的桐城派的古文,在这时期也显着异常的光芒,给后一世纪以很大的影响。桐城派古文家之中心为姚鼐,在姚鼐之前者,有方苞、刘大櫆。这三人皆为安徽桐城人,故世号之为“桐城派”。
——节选自:郑振铎《中国文学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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