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饼子

光头饼子

爷死的早，奶奶二十几岁时就守寡，六十岁左右时腿又摔坏了，我小时候奶奶是一家之主。春节过后所有亲戚朋友过来串门带来的光头饼子（饼干的俗称）及红糖之类的礼物全放在奶奶炕前靠北墙边上的一个老旧大柜里。饼干都是每一斤包一个包，一般用得是黄裱纸。根据饼干的大小及形状，或包成正方体形，或包成长方体形并用纸绳缠住。红糖比饼干比重大些，有的一斤一包，有的二斤一包。（农历）二月二之前，存货最多的时候饼干和红糖几乎占满了大柜上格的大半部。家中由于是奶奶说了算，因此，把守、看护及分配再发送到别的亲戚朋友家的一揽子威权都掌控在奶奶手里，因为是在吃不饱饭的岁月，因而就更显奶奶权力的巨大。

奶奶掌控礼品的分配权，因此与奶奶搞好个别关系便是我们弟兄姊妹各自努力的方向。哥哥是长子，深得奶奶宠爱；大妹长女且又为奶奶陪床，为她当拐棍、小使，对她偏心自不必说。剩下我和弟弟及二个妹妹都在不受她待见之例！因此，在很多年中，每逢正月里，我们都视为宝囊的柜子便成为了我们弟兄姊妹们夺宝的小战场。

时而在母亲的参与下，奶奶给我们均分些碎了包的散碎饼干或红糖。大部分情形是哥哥和大妹能从奶奶手里多得些。分配的不均及饥饿和馋虫的驱使，我便常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来。经常在奶奶不在家或没看见的时候拱进柜里吃饼干抓红糖。一次偷吃过后有红糖还沾在嘴边没抹干净便被突然进门的奶奶捉到，她用拐棍狠劲地打了屁股还告诉了母亲，又挨了几巴掌。在我的影响下，时常弟、妹也偷吃，被发现少了又没抓现形，挨骂挨打时又都在抵赖！

后来不知是从哪一个人开始发明了个方法。在偷吃过后我们就将吃过的空包把剩下的饼干像盖房子一样将包再支好，不让它瘪陷下去，坚持了长时间也发现不了被盗，哥哥还给它取了个名说我们都在演空城计！但是纸不包火，等到奶奶提起饼干包准备串门送人，又一顿胖揍谁也跑不了！

饥饿的年代，饥饿的人，偷吃，挨揍，想想还挺美的！

光头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