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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 ?

值得 ?

作者: 边部原野 | 来源:发表于2021-08-17 16:52 被阅读0次

    风卷残云,湖面无痕。淡季时期的公园如死一般寂静,我盘腿坐在草地上,身旁的公文包盖住湿润的草芽,伸出手轻轻抚摸绿草,我才感受到它的娇弱,它没有任何依靠,只是毫无掩饰地暴露在大自然中。我也是如此,只是多了一份倔强。

    我终究是被这个社会击溃了,一个失业的人会有多么微不足道,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异常。

    即使是白天,柏油路刺鼻的味道令人寸步难行,但行人都在默默地忍受这一切,我停下脚步,太阳也停下脚步,无情地炙烤着黑色西装,汗珠顺着毛孔滑落。我受够了,我尝试把自己封闭起来,但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的,只是曾经的我那样自信。

    微风穿过大厦之间狭小的缝隙,吹来了些许香味,我皱了皱眉毛,仔细思考香味何处而来。阳光识趣地躲在大厦后面。

    只是转角的一瞬间,一抹粉色映在天空,路旁的路灯也弥漫着粉色的香气。这就是那股微弱的香气,公园里的樱花开了,闹市中的宁静之地让我眼前一亮,我踏入这与世隔绝的园林,空无一人的公园被我独占,心头的烦恼渐渐消散。

    樱花瓣随意地飘落在地,它们似乎是有意识的,特地为我留出一条小路。虽缺失了鸟叫,我仍沉浸其中,放眼望去,这围墙似无形的屏障。浮躁,烦恼,都被拒之门外。公园内还有一条小溪,看上去更像是樱花溪,花瓣隐藏起水面的波纹。若不是缓缓流动的溪水,人们早就忽略了花瓣下存在水源。

    并非是浓郁的香气。无论何时何地,樱花的香气总是淡淡的,不经意间撩动着你。

    “可惜了这么美的花。”我轻轻接住半空中飘落的樱花,从包里抽出一本书,小心翼翼地将樱花夹进书中。“化作春泥更护花”,花之凋落难免伤感,但这只是我们的主观意识,强加于花朵身上的落寞之情。凋落并不意味着结束,淤泥上残缺的花瓣象征着新的开始。

    淡雅的花香支撑着我踏上回家的路。看着家中简单的陈设,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依旧一无所有。我究竟在为何而努力,金钱还是幸福?毫无疑问,金钱。那时的我单纯地认为幸福就是金钱的附属品。只是我对这些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经历过一次次失败,我意气风发的棱角渐渐被磨平。显露出来便只有最原始的恐惧,心中最后的微弱亮光早已被未知吞噬。下一站,我将奔赴何方?

    连续一周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光明。雨水无处不在,我坐在窗前,拭去书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那瓣樱花依旧静静地躺在书页之中,潮湿的空气使樱花重焕生机。

    乌云的聚会结束了,我想这时的公园应该也是空无一人。

    这个念头最容易在雨天萌生,但终究无法付诸行动。当雨水撞击塑料顶棚的声音逐渐消失,我努力回想起公园的位置,更不如说是那淡淡的花香,如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朋友,只是好久没见这位好友了。

    雨后的街道并不如想象那般干净,落叶随意飘落,像是溃不成军的败兵。我越过一处处水洼,久违的阳光射向水面,如一根根光柱支撑着树木。经历冲洗后的公园焕然一新,爬山虎布满铁质大门,翠绿的叶子富有活力,它在雨后重生了,似乎所有生物都在雨后重生了,但我仍在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与雨水相对立。

    单凭惧怕雨水,我也就多了一份安逸的理由。我习惯把一切责任都归于雨水,但我只是单纯地想要逃避某些东西,很长一段时间,它都在我心中的阴暗处,不愿触碰,无法触碰。

    枝头繁花已消失不见,与泥土相伴为最好归宿。湿润的草地上盘踞着水雾,我翻开书,那朵樱花依旧伴着淡雅的香气出现,可正是奇妙呢!或许它早已失去香气了。现在的我太需要依靠了,看上去却有些狼狈,一朵花让我静心思考有些事物是否值得去争取。我总是想要出人头地,活出自己的想要的样子,但我明白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别人活出了我所期待的日子。

    我不适合荣华富贵,虚荣心堆砌的堡垒不堪一击。

    乌云又为何聚拢?

    当雨水再次降临时,我最后的倔强被冲得一干二净。这一切只是对现状虚弱的掩盖,每天我努力的目标是疾驰的汽车,崛地而起的房屋,小到微乎其微的一日三餐。雨水是无辜的,我确实是累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进入那公园,暴雨后的世界宛如战后和平发展的城市一般,宁静美好。微风吹过,树叶抖落下的水珠沿着发梢落在腐叶中。顷刻之间,落叶就不见踪影,雨水如野兽般袭来,紧接着,狂风打破宁静,我走出凉亭,没有一丝遮挡,踏入草坪,感受着真正的洗礼。在阴冷的空气中,雨水犹如根根细针无情地刺向后背,但不知从何而起,我不在意这些了,那些只是单纯的触觉。

    脚下突然一阵凉意。土地已经不能再吸收水分了,这时的土地不再是海绵了,而是一个隐形的容器,水位渐渐上涨。这般情景下的公园,失去了仅有的生气。我想躺在草地上,希望自己如樱花那般腐于淤泥,心中最后的理智提醒了我。

    等到再次放晴时,草地中那个落魄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也许他去了自己理想的地方吧,可生活哪有那般容易,但他一定找到了空无一人的静谧之地。

    一个人找到了属于他的地方,何等幸福。

    我的故事到这里就这样结束了。我回到家乡,熟悉而又美好,朋友总觉得脱离城市的生活不适合我。

    是啊,脱离城市的生活的确不适合我,但城市的生活未必适合我。其实,当花朵落下的一瞬间,数万个结局结合在一起,终会变成回归大地的平凡。

    每个人都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我厌烦下雨,窗户紧闭便是雨天的正是写照。不知哪一天,屋内窗台边布满了水珠,那天屋内的雨声格外清晰。我犹豫地走到窗边,脑海中雨声渐渐减弱,对于我来说可能早就不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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